外麵的風像發了狂的野獸,張牙舞爪地在別墅周圍肆虐,院子裏各種名貴的觀賞植物,全部淪為了它的玩物,隻能痛苦地發出“撕啦撕啦”的聲音。


    吃完早餐後,他就跟在黎泰賀後麵慢慢地走。


    走廊的風格各不相同,而。現在的這一條,兩邊的窗鋪著各種彩色的玻璃碎片,說這裏是教堂走廊也沒有人會反駁。


    他不信神,隻信人定勝天。


    什麽都要主動爭取,想要什麽就去爭取什麽。


    比如現在,他想打探消息。


    “那三個小朋友怎麽樣了?”顧星闌提快了步伐,走到黎泰賀旁邊。


    對方的肩膀高了他的不少距離,想要對視也隻能抬頭看對方。


    他自己的身高一米八,而這個人,得往兩米靠。


    所以在這人低頭看下來時。


    顧星闌隻覺得哪哪都是壓迫感。


    “他們三個都想找你,把他們支走了。”黎泰賀的語氣輕輕鬆鬆,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說完這個黎泰賀就沒有再出口的打算。


    走了許久,通道越來越深。


    很快,來自環境的壓迫感幾乎要吞沒了他。


    這人想把他帶到哪裏去?


    顧星闌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腰背不自覺弓起來,連帶繃帶綁著的傷口幾乎都跟隨著呼吸起伏著,越往裏麵走,走廊就越黑,越感受不到方向。


    耳邊隻能聽著前麵微弱的腳步聲。


    不想撞到那個男人的後背,他的步伐就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走得小心翼翼。


    係統:[這是探索第一個隱藏劇情的好時機,宿主不用緊張。]


    害怕源於未知人設,更不用說體內還有一個時不時影響他的人設輔助器,顧星闌平複著呼吸,已經在盡量地保持冷靜。


    “隱藏劇情的進度多少?”


    係統:[百分之五,出一點點。]


    係統:[不用灰心,這個進度在同行裏麵已經是遙遙領先了,你隻需要穩紮穩打。]


    “萬一把我自己的命搭進去了怎麽辦?”顧星闌動了動喉嚨,輕道:“之前的管理員說過,主線為主,隱藏劇情為輔。”


    要是再發生一次綁架的情況,他被撕票還怎麽得到自己想恢複的記憶?


    “唉,我這也是患得患失了。”


    顧星闌重重地閉上眼睛,又慢慢地睜開,定了定神。


    人在遭遇一段嚴重的創傷經曆後,會反複地體驗當時的恐懼、焦慮情緒,會變得過度警覺、緊張不安、患得患失、焦慮內耗,要是一直處在這種環境和心理狀態下,久而久之極大可能會患上心理問題。


    這樣的案例他接觸了很多。


    最直接的補救方法就是遠離那個讓自己不安的環境,逃避這些讓自己承受能力過載的事物。


    還有尋找社會方麵的幫助,比如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心理醫生交流溝通,撥打心理電話熱線等等,慢慢治愈那段經曆。


    可這兩者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很難辦到。


    就隻能有一種方法,自我調節,自己拯救自己,自己救贖自己。


    慢慢把自己變成心冷如冰僵硬如石的人,這何嚐不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抱著這種想法。


    像幻燈片一樣,各種病人哭得撕心裂肺的難過、各種受傷後自己舔舐傷口的麻木,不斷從眼前飄過。


    “……果然還是辦不到。”


    顧星闌無奈地扶額。


    別人可以變得冷血,但他不能。


    紛亂的思緒慢慢淹沒周圍帶來的情緒炸彈。


    再次抬頭時,他已經不知道走了多遠。


    屬於黎泰賀身上那股自帶的甘鬆香也消失不見。


    上次在黎泰賀的私人刑房迷路的後果還曆曆在目,他不想再和拿著利器的人上演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戲碼。


    “轉過來。”


    身後響起男人的聲音,像一塊石子掀起的陣陣漣漪。


    隨著話音落下,走廊的燈一個又一個亮起。


    顧星闌下意識跟著轉過身。


    身後的黎和泰,手上不知不覺拿了一塊黑綢布。


    又恰逢外麵雷響,看著那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從地府裏爬出來索命的鬼怪。


    “帶你去個地方。”說完,黎泰賀靜靜地看著他。


    要是這人想要他這條命早拿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有些腿軟,顧星闌提步慢慢走回去。


    綢布涼絲絲,蓋在眼睛上麵異常柔軟,褶皺慢慢被某人的掌心撫平。


    突然,頭上一癢,顧星闌還沒反應過來。


    身後的人竟然摘了他假發!


    我靠。


    顧星闌連忙抬起雙手摸頭上的發網,瞪著眼睛,拔劍四顧心茫然。


    假發是這人昨天幫他戴的,蕾絲裙也是這人給他穿的,他已經盡量把懷疑這人奇怪癖好的想法努力忽視了,兩個大男人玩這些沒有前途。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沒有清醒的情況下。


    現在,對方的肆無忌憚,又讓他想起昨天在車裏換衣服時模模糊糊的觸感。


    “抱歉,嚇到你了,戴著假發不好綁。”黎泰賀的眉眼帶笑、嘴角上揚,攤開的手還有一頂極長的假發。


    顧星闌隻覺得身體裏的血液在加速流動,抬著眼皮、動作迅速,把對方手裏的黑綢布拿過來:“我自己綁。”


    三下五除二就把眼睛綁好,他看不清周圍的事物,隻能依靠旁邊的人領路。


    “你要帶我去哪裏?”


    “補償你的獎勵。”


    聽不出這個人的真實意圖。


    不知道走了多久,頭腦眩暈,好像坐了一個電梯,隻不過電梯不是上下移動,而是左右移動。


    “係統,隱藏劇情推動了嗎?”


    係統:[……沒有。]


    這人真來獎勵他的?


    “我已經跟您提過條件了,不用您再費心……”顧星闌輕聲道。


    對方沒有回應他。


    直到眼布摘下來的那一刻。


    視線觸及到牆上,一個又一個衣不蔽體、紅腫潰爛的皮膚時,胃裏陣陣翻湧,顧星闌差點跪在地上把早飯全部吐出來。


    “這些人都是黑戶口,以前幹的是人販子的勾當,偷偷從非洲南美一些貧窮落後的地方拐賣人口,再賣到發達國家,你能想象到所有黑暗、沒有底線的東西,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


    “其他無辜的人因為他們,還在黑暗裏麵苦苦掙紮,現在,你可以報仇,為你自己也好,為那些素未謀麵的人也好,這就是獎勵。”黎泰賀伸手握著他的手腕拉進鐵皮房,攤開他的掌心,把一隻泛冷的匕首放在他的手心。


    “他們怎麽對你,你就這麽對待回去。”


    顧星闌的手心冒汗,完全握不住那把匕首,眼睫不斷發顫,身體控製不住的發軟。


    牆上銬著的那些人,是昨天在廢棄廠房遇到的綁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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