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屋裏,一大一小直直地坐在沙發,而前麵,就是兩個巴掌大的鏡頭。


    “好,下一幕。”


    拿著台本的人站到攝像機前看了幾眼,大聲道:“小朋友,你的表情自然一點,接下來輪到你了。”


    話音落下,房門裏麵伸出攝像師的臉:“小朋友,你進來。”


    沙發上的許牧風打著哈欠,偏頭看向旁邊。


    “快去吧,加油。”


    顧星闌露出笑顏,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王姐,攝像頭安裝好了。”


    “外麵也安裝好了。”


    “樓裏的租客溝通完畢。”


    工作人員看了眼時間表,便出門。


    門剛打開,外麵擠著好幾個笑得燦爛的房東:“各位帥小夥辛苦了,要不要去外麵吃飯?”


    “……”


    什麽人都有,一陣嘈雜中,在副導演王姐把微型攝像頭和麥克風別在顧星闌的領口作為標誌時,她彎著眼輕輕拍著顧星闌的手臂。


    “顧先生,接下來就靠你了。”


    說完,指了指後麵的攝像師。


    是之前那位攝像大哥。


    他臉上黝黑一片,嗓音渾厚道:“顧先生,好久不見。”


    鏡頭裏的人,又瘦又白。


    比起之前拘束了許多。


    “現在走吧。”顧星闌抿嘴笑著點點頭,拿起手機。


    原來的手機在阜鬆丟了,連帶著裏麵存著原主的聯係人和日常痕跡全部不見。


    他有嚐試過讓警察找回來。


    但丟的時間、丟的地點他全然不知,從蕪水到阜鬆,無異於大海撈針。


    而這個,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


    他看了眼屏幕的時間。


    下午三點,再過一個小時就是黎和泰學校的放學時間。


    麵對著鏡頭,顧星闌露出怯生生的表情:“也不知道黎小朋友喜不喜歡我……”


    ——


    沒錢打車,過來租自行車。


    自行車後麵帶個座,鏽跡斑斑。


    顧星闌嚐試蹬上去,結果意外的順滑。


    “怎麽樣,我這自行車好的吧?”


    廢品站的大爺臥在躺椅上翹著二郎腿看報紙,眼睛透過混濁的老花鏡露出來,適時地問:“小顧啊,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嗎?現在連車都買不起?”


    正在試車的顧星闌心裏咯噔一下:“前個星期被辭退了,現在還在找工作呢。”


    聞言,大爺起勁了,從躺椅上坐起來喋喋不休:“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大家都開車,那誰因為沒買車下雨天被撞進醫院了!那叫個慘啊!聽說腦漿都被撞出來!幸好我家女婿上個月提車,大牌電車呢!市麵上……”


    “……”


    擁擠的馬路上。


    騎自行車的人白淨極了,一瞥一動,莫名看出青春的即視感,在幾秒快速的鏡頭中,帶著攝像的小黑車已經先一步疾馳而過,而顧星闌隻能定著神不斷踩腳踏板。


    從兩側枯樹踩到名店叢立的市中心。


    市中心的人流更多,他不知道騎了多久,嘴巴一直在喘著氣,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


    第一次覺得時間靜止。


    看著望不到頭的路,顧星闌重重地抹了把汗,嘴唇幹裂地抿了幾下,掏出手機一看,特麽時間才過了四十分鍾!……等到太陽重新露頭、那兩棵所謂“紫藤掛雲木”的老樟樹出現時。


    他頓時長舒了口氣,一時間覺得整個人都快升華了。


    在係統大喊[宿主!]中,豪車掠過其間,一輛生鏽的自行車脫穎而出,緊接著就是“乒乒乓乓”幾聲,車上的人摔了下來,那道頎長的人影不斷滾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停在了大樟樹下。


    恰逢巨大的琴聲在校內響起,又逢樟樹掛著的紫羅蘭隨風而動,花瓣簌簌而飄,幾片落在了潔白的衣襟、膀袖上。


    可那些顏色各異、形態各異的豪車接到人就走,沒有誰會為那個摔倒的人駐足。


    這裏的人光鮮亮麗,同時也冷漠極了。


    “王姐,出狀況了!”


    見完全過程的小黑車司機,連忙打電話:“顧先生在外麵摔倒,現在還起不來!”


    可電話那頭,隱隱約約聽到其他狀況,什麽新來的小朋友把寄宿家庭打了一頓,又或者豪門家庭的狗不接納新人竟把手咬了個窟窿,司機瞠目結舌。


    在猶豫之中,一個人影靠近大樟樹。


    鏡頭瞬間對準了那人。


    頂著四麵八方的視線,黎和泰背著書包,站立在倒下去的人影前,目光靜如死水。


    先是那輛土到掉渣的自行車,再到倒下的人。


    地上露出來的臉蒼白異常,胸膛還在不斷地起伏。


    很快,便有人聚集過來。


    來人眼尖地看到地上躺著的人越來越呼吸艱難,胸膛起伏越來越緩慢,似乎快停住了呼吸,更不用說那張露出來的臉,嘴唇已經徹底失去了血色,唯有一雙長睫還在微動,他西裝革履,踩著皮鞋半蹲下來,眸色暗暗,靜道:“我給他做人工呼吸。”


    結果就看到旁邊站立的小孩也單膝跪下來,居然用標準的心髒複蘇急救方法開始進行胸外按壓。


    黎和泰雙臂伸直。


    目光像把利刃,感受到掌下的不滿,他手上的動作慢慢移到那張臉。


    隨著氣息之間的靠近和交纏。


    緊接著,地上那隻久久不動的手,竟然捂住了那張越來越近的人臉。


    地上的顧星闌睜開眼,麵色如紙般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冬日裏即將凋零的花瓣,有氣無力,用了最大的力氣說了一句:“滾。”


    ——


    死一般的寂靜。


    不動的美人固然美,動起來就徹底美到極致、不可方物。


    西裝革履的人半蹲著,掌心裏盛出一張手帕。


    “你好,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用車你一程。”


    沉木的香水味完全蓋過了周圍的花香。


    顧星闌慢慢回神,再次抬眼時。


    麵前哪裏還有黎和泰的臉,隻有這個陌生人。


    還有旁邊匆匆趕過來的攝影師和司機。


    攝像的設備一經出現,遞手帕的人先是愣住再瞬間地拉下了臉。


    但顧星闌哪裏還有精力去觀察這個,目光看向鏡頭,可憐地歎道:“我這自行車廢了,身上也沒錢,你們能捎上我們嗎?”


    不出所料般。


    鏡頭搖了搖,似乎能想象得到後期會配一個無可奈何的字幕。


    周圍車來車往,扶完人後,司機大哥再看清周圍時不由得大驚道:“我滴乖乖!那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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