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的夢幻之地,一抹流光極速劃過,留下長長的拖尾。


    緊跟在拖尾後方的是一道金光,光尾處纏繞著無數音符,叮咚作響。


    “程部長,你我之間又沒什麽深仇大恨,何必這樣追著我不放?”


    前方的流光中傳來不解地質問,他在記憶中逃亡是要消耗自身記憶的,當他消耗完自身的記憶,就會淪為厲鬼。


    而那位程部長突然出現,對他窮追猛打肯定也沒那麽輕鬆,他不明白為什麽對方要跟他死磕。


    說好聽點分部部長,說難聽點也就是一打工的,犯得著拚命嗎?


    “曹賊!拿命來!”


    “汪汪汪!”


    程野的聲音非常亢奮,仿佛在策馬奔騰,追殺曹操,纏繞在他身邊的音符適時地響起,叮叮咚咚中夾雜著幾聲狗叫,異常清晰。


    被追殺的流光在狗叫聲中一陣閃爍,短暫墜落又迅速溜走。


    眼見跟程野無法溝通,明俊馳暗暗罵了聲娘,尋了個口子,縱身一躍,跳出這片空間,回歸現實。


    程野止住身形,站在色彩斑斕的記憶海上空看著消失的縫隙嘿嘿一笑。


    他是夢境體,無法從記憶海追到現實裏,但現實裏有人在等著這人自投羅網。


    音符流轉,化作一隻大狗,對著消失的光芒汪汪了幾聲,程野滿意地撫摸著它的腦袋。


    大狗得到嘉獎,開心地搖著尾巴,圍著程野轉圈嗚嗚叫,猛地人立而起,前腿搭在程野肩膀上,伸出舌頭對著臉一頓蒙恬。


    程野笑著連連往後躲。


    現實中,97拿著熱毛巾看程野麵帶微笑連連躲閃,不由得懷疑他睡醒了。


    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臉,對方還是沒有反應,便放心地繼續擦洗。


    大冷天的,兩個人都差不多淋透了,所以秦楓叫來車之後,就近安排了家酒店讓他們休息。


    至於幫程野洗澡換衣服的事,自然是97代勞。


    哪怕有人幫忙,97也一口拒絕了,他不習慣有人看他洗澡,而且他不會讓程野離開他的視線。


    無常部要是沒程野,那可真是——說散就散……


    反正也沒有外人,97擦洗起來十分幹脆利落,臉不紅心不跳的。


    直到兩人都穿好衣服,97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開始計劃回去的事。


    另一邊,老秦肉夾饃店鋪裏,秦三兩正切肉幹活,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鹵水鍋。


    水汽氤氳,他似乎看到什麽東西。


    抄起手邊的漏勺一撈,一個巴掌大的小人被他摔在案台上。


    明俊馳才從那個不要命的程部長手裏逃出來,還沒凝聚出實體,一陣天旋地轉,就聞到撲鼻的肉香。


    緊接著,一把滿是油膩和肉渣菜沫的巨大菜刀從頭頂砍來。


    “爺爺,你這店可真難找啊!”


    秦楓看著這個與自己家店鋪完全不一樣的小店笑著打趣,他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家隱藏在自己家店鋪。


    秦三兩一愣神,菜刀慢了一點,案台上巴掌大的明俊馳迅速跳進記憶中遁走。


    “嘖~”砍空的秦三兩皺眉,瞪了一眼壞他事的孫子。


    而記憶海中,防止漏網的程野等來了這位明德苑事件的幕後黑手,唆使著鋼琴曲大狗衝上去咬。


    明俊馳冷哼一聲,不再逃避反抗,徹底放棄了這段記憶,身體在鋼琴曲和狗叫聲中消失。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一個俊美的金發青年身旁放著紙巾,正在看著學習資料摩拳擦掌,詭異降臨,他也約不到人了,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忽然眼神迷茫,想起他曾在大街上見過的一個中土人,記憶一陣模糊,過了幾分鍾後,又猛地恢複了清明。


    “地府……”


    金發青年喃喃自語,吐出了這兩個字,眼中多有忌憚。


    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但能把他逼得遠遁海外,一定是留在中土必死。


    這種事,隻有地府能做到。


    明俊馳低頭看了一眼浪叫的屏幕,無視身體的異樣,劃掉屏幕,躺在床上消化他占據的這具身體的記憶。


    ——————


    與寒冬相伴的是中土數千年的傳統節日——春節。


    隨著天氣轉冷,在中土官方和地府部門的默契配合下,中土逐漸恢複了幾分人氣。


    雲峰酒店裏,柔軟的大床上,程野睡得正香,97坐在沙發上看官方論壇的最新通知。


    飛往無常部的飛機還在調配中,就這個空檔,中土官方宣布了一個重磅炸彈。


    貨幣調整!


    97迅速看了一遍,大致意思是為了保證物資流通便捷,國家將統計出所有居民賬戶,按每人一千貢獻點重新分配貨幣,以前的貨幣繼續停用,恢複日期待定。


    不過領取貢獻點將清空銀行卡內餘額,無論以前卡裏有多少錢。


    貢獻點以家庭現存活實際人口計算,嬰兒與老人包括在內。


    如家庭財產過多,可選擇保留一人賬戶,其餘家庭成員可正常領取貢獻點,單人家庭可直接保留領取。


    總體來說,對普通人的好處是絕對的,但對那些以前的有錢人不太友好。


    新貨幣貢獻點直接發放到個人的賬戶,保證了大部分人的衣食,而以前的有錢人卻要騰出來一個家庭成員的賬戶來保留以前的貨幣。


    97很久沒關注過這類民生問題了,往下劃想看看評論,對貨幣調整有什麽意見,沒想到評論區全都在嚷嚷著排號搶票。


    詭異降臨時大多數人都在外地,與家人遠隔千裏,有的來不及見最後一麵,就陰陽相隔。


    不知何時起,另一項工作也被官方提上了日程——團圓計劃!


    官方鋪設了黃金車廂,異地的打工人可通過網上報名排號,隔離無詭異後,買票返鄉。


    97看一眼團圓計劃的帖子日期,比貨幣調整早一個星期,難怪都在喊搶票。


    “叮咚~”


    門鈴聲響起,大約是飛往無常部的航線準備好了,97起身看了一眼門邊的監控,門外是抬著擔架穿金箔防護服的工作人員。


    打開房門,工作人員把床上的程野抬上擔架,帶著97前往樓頂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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