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利說是沒心眼不如說是不多想。


    大多時候他都是不去想而不是想不通,如果真逼他來想的話也不見得會比人遜色。


    前提是他真的願意把自己放置到潛意識裏的智商調動起來的話。


    鮮少有他在了解前因後果的前提下真的去想了也不理解的。


    師傅算一個,因為佩利至今搞不清楚師傅為什麽把毫無是處隻會浪費食物的他撿回來。


    來納臨也算一個,佩利以為師傅把他撿回去已經夠傻了,但來納臨是比師傅還傻的人。


    她在厄流區這種地方免費給人發放珍貴的食物,而要求僅僅是讓領到食物的人跟她學習認字,看書,還親自授課。


    收留年幼的孩子在家中留宿、過夜更是常有的事。


    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近半百的女人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看她好似弱小可欺的樣子,幾乎所有人都在來納臨那兒碰過一鼻子的灰。


    無一不是從那座小屋裏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看起來身材肥胖豐滿的女人卻有著與身形不符的身手,真正強大的人盯不上這兒,那些弱小到想從一個外來人手裏搶一杯羹的也無法侵.犯到來納臨的權利。


    來納臨傻的佩利有時候覺得:自己和來納臨一比自己也挺聰明的。


    但正是因為來納臨那股子讓他都覺得難以置信的行事作風,才讓他莫名對來納臨多了些尊敬。


    佩利與來納臨相識的過程中,佩利本人並不愉快。


    佩利不知道師父到底在想些什麽,


    甚至將家從原本上算寬敞整潔的區域搬到了一個沒有自保之力的人才會居住的房子。


    把他押去來納臨臨時拚湊出的課堂裏,像個木頭樁子一樣靜坐。


    放著大好的時間不練功,佩利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佩利最聽師父的話,師父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沒有一點兒遲疑,沒有一點兒怨言。


    課堂上大多都是一些比他小的,比他弱的孩子。


    但也有一些混跡厄流區赫赫有名的人物。


    常年的營養不良和惡劣的生存環境使孩子們的外形看起來並不美觀,起碼和正常人比起來說有些惡心也是不為過的。


    後麵那些凶神惡煞人高馬大的惡徒與前排的孩子對比起來,更顯他們瘦小。


    身體不健全的也是大有人在,或者說身體像佩利這樣四肢健全還健康的才是少數。


    佩利不是強者,在來納臨的“課堂”上。


    但他也絕對不是弱者。


    他也有自己作為一個相對的強者的自知之明,一進來就盯上了課堂中間最好的位置,居高臨下的站在那個少了一隻眼睛的孩子身邊。


    那是個瘦弱到脫相的孩子,已經看不出性別,尖銳的脊梁骨支撐起她的皮肉,卻無力再支撐身體其餘需要脂肪來補充的東西。


    “你給本大爺起開”


    那個獨眼的孩子並沒有像佩利一貫所認知中的弱者那樣,連滾帶爬的起身逃走。


    她和看傻子一樣扭頭看了一眼佩利,對他這個行為有著120萬分的不解。


    “你這麽高的個子要坐在這裏,後麵的人怎麽辦?”


    佩利微微瞪大了雙眼,腦子中如同劃過一道閃電,把他心靈劈的狠狠一震。


    他聽錯了吧?


    師父腦子有問題的病傳染啦?


    佩利並沒有任何罵人的意思,是真心實意覺得說出這種話的人有病。


    出生起就從來沒有親身理解和聽說過“為他人著想”的佩利大腦陷入了宕機。


    佩利的思維模式中無法產生與之匹配對應的回答。


    這不是他的原因,也不是他的過錯。


    可是來納臨還是給了佩利一個腦瓜崩,並且指了指後排左邊的一個座位,示意佩利坐在那裏。


    佩利想反抗,來納臨麵上溫和不動聲色,手上力道極大的把佩利摁在地上。


    佩利接受了十分鍾雖然不傷筋動骨,但皮肉之苦難免的折磨後,屈服了……


    來納臨微笑麵對所有學生,將教具重新擺放上講台,握起粉筆。


    “孩子們,很高興今天你們能來到我的課堂,沿上節課的內容,我們來學習”


    佩利往那兒一坐,跟個傻子一樣。


    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明白把自己放在那才好。


    來納臨將台下所有同學的反應看在眼裏,當然也包括好像屁股上長了刺的佩利同學。


    但她沒有多做反應,聲調不變語氣沉穩的繼續自己的課程。


    “這節課我們來學習意識與物質之間的關係,我們主要分為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兩大派別。


    這兩大派別之間的區別就是唯心主義認為物質是意識的衍生物,唯物主義認為意識作為物質的衍生物存在。”


    佩利在聽到第一句話時眼睛就開始轉蚊香了,但來納臨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活潑起來。


    “這些書麵上的概念概括的非常籠統啊,咱們不用以這個為標準,以我的講課舉例為標準昂~”


    “物質,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就叫物質。桌子是、椅子是、連大家呼吸的空氣和成堆的垃圾都是物質。”


    “物質、物質,那不就是個東西,對不對啊?”


    佩利眼睜睜看著周圍所有人認真點頭,有些孩子出生附合。


    得到回應的胖女人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金發卷,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前傾,滿眼笑意的掃視一圈底下缺胳膊短腿的小蘿卜頭們。


    “那……我們身邊有什麽物質大家能指出來啊?”


    下麵的孩子對呀來納臨的問題抱有極大的熱情。


    “我知道!粉筆”


    “老師是物質的!”


    “房子!”


    “屍體是物質!”


    “我,我也是物質!”


    來納臨對於孩子們的激情也充分做出了應有的回應。


    “粉筆非常好啊,還有呢?”


    “看來這個同學有事先預習呀,沒錯啊,老師的身體也是屬於物質的一種。”


    “房子?非常~好啊!”


    “屍體和自己啊~都沒錯的,都很好,非常棒,還有什麽?”


    佩利眼睜睜看著所有昔日他一拳一個的“老鼠”展現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神采與激情。


    周圍的氛圍熱鬧起來,佩利隻在那些擁有著強大武器的勢力結算贓物時才能見到。


    但他知道不一樣,這種氛圍和分贓時的氛圍不一樣。


    他說不清哪裏不一樣,但直覺告訴他就是完全不一樣。


    眼前這種氛圍他更喜歡。


    佩利沒有發現自己身體微微前傾,注意力集中在本來抗拒的課堂上。


    來納臨笑著聽完班級裏的鬧哄哄,對每個孩子都做出了回應。


    “大家說的都非常的好,老師很高興啊~但是呢大家說的也不全對。


    來納臨老師身體屬於物質,但老師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那種發自內心的想法算什麽呢?”


    來納臨循循善誘,佩利終於把不服氣的目光收起來,腦子不自覺的開始思考她問題的答案。


    一堂深入簡出氛圍活躍的課,就在佩利不知不覺的參與中過去了。


    從一開始的二五八萬給桌上一攤到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來納臨看到了也不管,任由佩利這樣。


    她相信自己的教學質量和水平自有定數。


    ……


    直到桌子上擺放的鬧鈴尖叫起來,佩利才意識到自己安安分分坐了一個多小時!


    他驚訝發現,自己以為很難熬的一個小時好像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長。


    走出簡陋的危房,佩利被師父牽起手才回過神來。


    他什麽也沒說,師父也不問,師徒二人之間隻有佩利無法完全收斂的腳步聲。


    回去之後佩利的每日訓練照舊,由於來納臨的課堂耽誤了佩利訓練的時間,佩利咬牙訓練到很晚。


    第二天,佩利大早就起來眼巴巴看著師父。


    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了解佩利的師父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藏不住心事的小子想要什麽?


    師父也沒有讓佩利失望,依舊帶佩利來到來納臨授課的地方。


    來納臨依舊對於佩利這個任務目標不鹹不淡,一視同仁。


    隻做到在和諧社會大環境下一位老師該盡的責任。


    但!


    這已經夠了!


    不如說在這些孩子眼裏已經太多了。


    多到讓人有些不安,隨時擔心沉重到不可支付的代價壓垮他們。


    讀書,是一件孩子們嗤之以鼻卻又無比渴望的事。


    那是隻有在能長期吃飽飯,安穩的見到第二天太陽的情況,下才有空去思考的東西。


    這種東西在厄流區無疑是昂貴稀少到人跡罕至的。


    但俗話說的好,錢掉在地上總有人知道撿,想更往上爬一層卻總覺得寸進不能的人當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但在階級分明的世界裏教育是被壟斷的。


    來納臨這一舉動已經觸犯到了絕大多數階級的利益,按理來說來納臨應該如君子長立危牆之下,寸進不能。


    可不但來納臨信心十足,麗塔本體也底氣十足。


    這個世界階級固化嚴重,特權階級眾多。


    但他們忽略了特權階級眾多並不代表人就最多,最廣大的永遠是底層的人民!


    來納臨!


    毫無疑問這一舉動是站在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的利益之上的。


    生命總會自己尋找出路。


    來納臨就不信自己開了“教育資源下行”這個頭後,破窗效應整不死那群貴族。


    他們可壓迫了下層階級太久了,已經忘記這群麻木的螻蟻工具究竟擁有怎樣強大的力量,才能支撐著他們千百年來奢靡無比的生活。


    願意留下來已經說明了這些孩子的態度,起碼他們聰明到能稍微有預感:學的這些現在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東西將來一定會有用。


    那些不願意留下的,即使武力強迫也是沒用的。


    佩利顯然不屬於知道讀書的意義並且自覺留下的人群之一,但他是幸運的。


    佩利粗枝大葉沒想過讀書的含義,但佩利師父人老成精,能在厄流區活到這麽大,並且遊曆四方後仍舊選擇回歸故鄉的老人,佩利師父是有大智慧的。


    直至今日佩利已經正式上了7天課,而師父也是來納臨所有學生家長裏唯一交了學費的。


    本來今天來納臨的課程安排已經結束,但師父叫住了佩利,讓他和來納臨一起去個地方。


    於是佩利圍觀了拉比滋,她從高輻射的死亡區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爬出來。


    佩利就算年紀還小,但土生土長在厄流區這種地方,自然在厄流區知道能被叫做“死亡區”的地方定然是十死無生。


    師父從明令禁止佩利靠近“死亡區”方圓1km以內的地方。


    像佩利的實力,一旦靠近,必死無疑!


    師父從來不騙他,佩利對於死亡區也是在眾人的口口相傳中早有耳聞。


    可以說“死亡區”這個地方對他的積危已久。


    拉比滋作為馬甲本身就是個空殼子,當然不會因為一點莫名的輻射與汙染就受傷。


    佩利對於拉比滋的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女人實力肯定不弱!


    拉比滋收到了係統的提示,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幹了什麽,但總歸結果是好的就對了。


    作為馬甲,來納臨和拉比滋做到消息共享如喝水吃飯一樣簡單,兩人就這麽演起來了。


    拉比滋不顧身上帶有強腐蝕的液體,姿態親昵朝來納臨撲過去。


    “來納臨老師!最近怎麽樣啊?我好想你的說,這是誰啊老師?”拉比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被來納臨擋在身後的佩利,雙眼不帶一絲惡意。


    來納臨把藏在身後的佩利往出一送,沒有回拉比滋的話,反而對佩利說:“這是我以前帶的學生,你該叫學姐。”


    佩利不見一點兒扭捏,大大方方的說:“你好學姐。”


    不要誤會,這可不是佩利突然性情大變該當乖寶寶了,這是厄流區人對於強者應有的尊重。


    更因為佩利看到拉比滋那雙不帶任何惡意的雙眼,那裏麵有厄流區人幾乎絕際的善意。


    拉比滋有些驚訝於佩利和劇情不同的性格,麵上完全不會表現出來。


    依舊笑意盈盈的回話:“你好啊學弟!來納臨老師現在講的感覺是不是很不錯?我叫拉比滋,初次見麵我沒有準備見麵禮,就把這個送你吧!”


    一邊說著一邊解下手上的紅繩。


    別小瞧這根紅繩,它花了麗塔整整10個積分,作用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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