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琅已經醒了嗎?


    還是說,淩夜比他們都更早地知曉天琅的身份,所以才會躲在這裏……


    雲昭在花田裏快速奔跑,與淩夜相逢後的畫麵在他眼前一點點晃過,他試圖從中找到淩夜被控製的證據,試圖找到淩夜眼盲的原因。


    可最後,他被風迷了眼,眼前隻剩下淩夜掌心那血紅的“雲昭”二字。


    不對,不對!


    淩夜對他沒有情意,即便有,也是假的!


    淩夜心悅的人隻會是裴卿塵的大弟子,即便不是他。


    就像那棋盤上的黑子,早就被擺好的位置,要圍著被選中的白子轉。


    就像溫慕戲謔說的——


    他有“萬人迷”屬性,注定命裏有一片桃花林,大大小小,五顏六色,不止三株,有百千株,隻不過他的師弟們最出挑,長得也最好。


    所以,隻能是他們與他結緣。


    雲昭跑出花田,停下腳步,微微張開唇喘息著,躁動的心緒如被攪亂的池水,漩渦回轉,難以平複。


    破舊的宮殿,並沒有灰塵,磚石最外層磨損,是破敗的木杏色。


    宮殿很高,雲昭仰起臉才能看到缺了一角的黑色牌匾,刻著金色的“天琅”二字。


    走進宮殿,視野頓時變得昏暗。


    偌大的殿堂裏空蕩蕩,隻有淩夜壓抑的呻吟聲從角落裏傳來。


    淩夜的聲音並不大,沉悶的呼吸裏偶爾帶一聲無意識的喘息,雲昭光是聽到呻吟聲,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發情。


    “淩夜。”


    雲昭輕聲喊著淩夜的名字,尋著聲音走近。


    可自從他出聲,蜷縮在角落裏的黑影察覺到他的到來,就僵住身形,再猛地止住了呻吟聲。


    淩夜咬住唇,淺金的長發早就被熱汗打濕,淩亂地黏在他的臉上,他沒想過師兄會來。


    該死。


    在淵又不聽話。


    “師兄……”


    淩夜努力坐起身,想要靠著柱子站起來,又發覺下方很精神,站起身就暴露無遺,最後他隻能扯過外衫,擋住精神的小淩夜,背靠石柱坐著。


    他意識並不是很清醒。


    淩夜啞聲道:“師兄,你走……走,離開這裏。”


    “咳咳……你回去……溫慕還在等你,你走吧……”


    “別過來……”


    雲昭快步走近,在淩夜麵前單膝蹲下,他抿著唇角,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別看我。”


    “師兄。”


    淩夜抬起手臂擋住臉,不想被師兄看見自己布滿紅暈的臉,言語間難受地帶了幾分顫音。


    “你回去……”


    雲昭垂著眼眸,昏暗的視線裏他看不清淩夜的情態,但能感覺他在輕輕發抖。


    “很痛苦吧。”


    “我也如此痛苦。”


    雲昭低喃道:“她真像貪婪的菟絲子,就算死了,也要陰魂不散,要她記恨的人都不好過。”


    “師兄……”


    “……你出去……”


    淩夜依舊擋著臉,雲昭離他太近太近,近到他渾身發燙,無法自控地想抱住身前的人。


    “如果我不來,你打算瞞我到何時?”


    雲昭伸手,抓住淩夜的手腕,將那擋在臉前的手臂慢慢地移開。


    “別看我……”


    淩夜狼狽地側過臉,隻覺得握住他的手好涼,讓他顫抖得更厲害。


    他不想讓現在的臉,被師兄看見。


    “這裏很暗,看不見的。”


    雲昭輕聲道,他伸手撫摸住淩夜的側臉,掌心沾滿了冷汗。


    掌心的冰涼,讓淩夜意識越發模糊,他不禁低喘了聲,貪戀地轉過臉,將臉頰貼近撫摸他的手掌。


    師兄的手,好涼。


    喜歡。


    “淩夜,告訴我解開淫紋的方法。”雲昭認真地道,“你也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吧?”


    梅玉憐留下的詛咒,不該繼續延續下去,淩夜受到的影響比他要輕。


    沾滿汗水的眼睫微微顫了下,淩夜的聲音帶著低啞的欲色,“不,這樣是我……活該。”


    “你走吧,師兄。”


    淩夜輕咳了聲,他捂著胸口,又側過臉去。


    “告訴我。”


    “不……”


    “在淵已經和我說了。”


    “那是……假的。”


    淩夜不知道在淵說了什麽,他難受地抿住唇。


    “你不說,以後就別喊我師兄!”


    雲昭按住淩夜的肩膀,半跪在地上,不由地有幾分惱,可下一秒他就被淩夜抓住了衣襟,再伸手抱在懷裏。


    淩夜緊緊摟住人,滾燙的臉頰貼住雲昭的側頸,他嗚咽了聲,才低聲喃語:“嗯,不喊了,以後都……不喊。”


    他的聲音又輕又顫,一句話說得很慢。


    雲昭垂下手臂,苦澀道:“就算你折磨自己,也毫無意義。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在淵同他說心頭血,可怎麽可能隻是心頭血那麽簡單。


    淩夜不願意說,還有誰知道?


    肩頭的衣衫被洇濕,雲昭想要推開淩夜,卻聽見淩夜在問:“溫慕,他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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