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心裏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沈弗寒居然如此執著,今晚還要過來。


    真的隻是害怕做噩夢嗎?


    驟然間,她想起昨晚如意說的話——最近侯爺對您上心不少。


    這個想法很快變成一個小嫩芽,在心底破土而出。


    溫嘉月毫不猶豫地掐斷。


    不可能。


    她曾無數次誤以為沈弗寒喜歡她,現實卻給她狠狠一擊。


    這個想法如此可笑,不該再出現。


    她也不該重蹈覆轍。


    溫嘉月吩咐如意吹燈,順帶叮囑道:“今晚不要叫醒我了。”


    沈弗寒想來便來吧,腿長在他身上,她阻止不了。


    他想吃苦,那就去吃,若是他因此得了風寒,她不會照顧。


    溫嘉月自顧自地睡下。


    她在溫府待了三日,沈弗寒也來了三日。


    溫嘉月第一晚裝睡,其餘兩晚好夢正酣,兩人同床共枕三日,卻一句話都沒說過。


    第四日,溫嘉月準備回侯府。


    張氏有點著急,她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說溫若謙的事。


    見她準備今日走,讓下人趕緊去書院喊兒子回來。


    這幾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總得有點回報吧?


    待見著了親弟弟,她不信溫嘉月的心還能這麽硬。


    溫嘉月自然也猜出張氏的盤算了,不顧她的挽留,執意要走。


    “我在娘家待了這麽久,老夫人肯定早就生氣了,”溫嘉月幽幽一歎,“娘,您別為難我了。”


    “用頓午膳而已,來得及,”張氏笑道,“老夫人若是生氣,我親自去求情。”


    溫嘉月畏懼道:“我怕老夫人連著您一起教訓,還是算了吧。”


    張氏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老夫人教訓幾句而已,有什麽的,月兒留下用膳吧。”


    溫若歡也道:“是啊姐姐,我也不怕老夫人,到時候我陪你一起。”


    她們母女倆說什麽也不放她走,溫嘉月煩不勝煩。


    眼看著越拖越久,說不定溫若謙什麽時候就回來了,她有點著急。


    正想著借口,外頭便是一陣喧鬧聲。


    張氏心頭一喜,連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溫嘉月心裏一沉,溫若謙居然動作這麽快,這下是徹底走不掉了。


    她思索著,到時候能不能直接給溫若謙一巴掌,然後拂袖離開。


    可是這樣的話,她就得徹底和溫家撕破臉了。


    她倒是不在意什麽溫家不溫家的,這裏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可是她還有幾件首飾沒找回來。


    而且,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若是女兒真的與娘家一刀兩斷,滿長安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了。


    更何況,溫家人表麵上並沒有什麽錯處,到時候言論肯定一邊倒。


    就算她告訴旁人,溫若歡覬覦姐夫,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誰會信?


    在旁人眼裏,她絕對是個不孝的女兒。


    溫嘉月歎了口氣,隻能暫時忍耐了。


    “什麽!”


    張氏驚訝的聲音傳來,迫使溫嘉月回神。


    她朝著月亮門看去,恰在此時,走出一個清雋挺拔的身影。


    沈弗寒的臉籠在冬日暖陽下,竟顯得有幾分難得的溫柔。


    溫嘉月愕然地看著他。


    沈弗寒抬眸看向她,唇邊隱有笑意。


    “我來接你回府。”


    “多謝侯……夫君,”她及時改正稱呼,“夫君的案子辦完了?”


    沈弗寒微微頷首,朝她伸出手。


    “走吧。”


    溫嘉月毫不猶豫地將手放了上去,被他用力握緊。


    溫若歡看著這一幕,雙手緊握成拳,勉強維持住笑容。


    張氏連忙跟了上去:“侯爺,您一路辛苦,不如用頓膳再走吧!”


    沈弗寒淡聲道:“不必,我和月兒還有事。”


    張氏便不敢再勸了,悻悻地跟在後頭送客。


    溫嘉月不禁感歎,還是沈弗寒的話最管用,張氏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離開之前碰巧遇到溫若謙回來。


    但是仔細想想,這個擔心似乎沒什麽必要。


    家醜不可外揚,沈弗寒雖不是外人,但是這種事被他知道了有什麽好處?


    雖然……他早就知道了。


    順利坐上馬車,溫嘉月敷衍道別幾句,立刻拉上簾子。


    想到什麽,她問如意:“那些畫都帶上了嗎?”


    “夫人放心,奴婢一直想著此事呢,早就帶上了。”


    溫嘉月鬆了口氣,便聽沈弗寒問:“什麽畫?”


    她簡單解釋:“我小時候畫的畫。”


    沈弗寒便沒再問,似乎並不感興趣。


    溫嘉月也沒再開口,車廂裏隻聞馬車轆轆聲,沉默不斷蔓延。


    和沈弗寒共處一室,是折磨。


    溫嘉月掀開車簾,去看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


    忽然瞥見一位婦人抱著一個孩子,她的視線忍不住跟隨,直到消失不見。


    三日沒見昭昭,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等回府之後,她要一直陪在女兒身邊。


    “昭昭很想你。”


    身側的人忽然出聲,溫嘉月怔了怔:“什麽?”


    “昭昭很想你,”沈弗寒重複了一遍,“她這幾日總是哭,一進臥房便不哭了,可能是因為有你的氣息。”


    他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溫嘉月卻聽得心碎。


    折騰了三日,沈弗寒沒做夢也就算了,居然還讓昭昭傷心了。


    早知如此,她前日便回來了,何苦折騰這麽久。


    回到侯府,溫嘉月好好和女兒親近了一番。


    昭昭也變得格外黏人,見到她之後便隻讓她抱,誰來哄都沒用。


    溫嘉月抱了一整日,雖然累,但是滿心歡喜。


    趁著這個機會,她順勢提議道:“昭昭離不開我,不然我今晚……”


    “不行。”


    沈弗寒不等她說完便拒絕了。


    “若是昭昭晚上哭了怎麽辦?除了我,誰都哄不好。”


    溫嘉月格外理直氣壯,昭昭對她的依賴有目共睹,她可沒說假話。


    沈弗寒沉默片刻,道:“晚上再說。”


    溫嘉月隨他去了。


    今日天時地利人和,她不想和昭昭一起睡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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