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朱砂的姑娘穿著一身櫻粉的齊胸衫裙,小小的個子,圓圓的臉,頭上戴的不是金銀珠寶,都是絹綾紮的花,隻有耳朵上吊著兩個小小的白玉墜子,晃晃悠悠的,顯得格外嬌嫩可愛。她端著一個盒子,聽到李嬤嬤叫她,就走上來對著黎明曜福了一福,甜甜地說:“姑娘安好。這是我們二爺送來給姑娘的見麵禮。二爺說了,認親那天不當心傷了手,走的早,也沒來得及給姑娘送什麽像樣的禮物。這是一點小意思,也是我們二爺的一片心,還請姑娘笑納。”說著就走上前來,把手裏的盒子捧過頭頂。


    辛夷接過了盒子,打開給黎明曜看。黎明曜先是被這個盒子吸引住了。隻見盒子底色是紅黑二色,上麵描著金色的花鳥紋樣,厚實壓手卻不笨重,本身就是一件不錯的藝術品。打開一看,裏麵放著一對碧玉鐲,深綠的顏色和油潤的外表,搭配盒子的黑紅二色,顯得格外賞心悅目。朱砂說:“這盒子是大漆的,二爺說了,這盒子配這對和田碧玉鐲顏色很是好看,所以叫我們用這個盒子裝了。姑娘若不嫌棄,就留下玩吧。”黎明曜對辛夷點了點頭,辛夷把盒子關上,收了起來,又拿出一個小荷包送到朱砂手裏,說:“回去替我家姑娘謝謝二爺。這荷包朱砂妹妹拿著玩吧,繡的粗,妹妹別嫌棄。”


    朱砂拉著辛夷的手,笑著說:“辛夷姐姐的繡活,我怎麽會嫌棄呢。二爺吩咐我送完東西趕緊回去,還有差事要做。黎姑娘,辛夷姐姐,我就先告退了。”說完,又福了一福,轉身走了。


    李嬤嬤這時才走過來,看著盒子歎到:“這麽精美的大漆盒子,二爺找來也是費了心的。這對鐲子不比大爺送姑娘的那套頭麵價值低。二位爺對姑娘可是真像親妹妹一樣疼愛呢。”


    什麽疼愛!礙著我了,頭疼!


    黎明曜答應著,讓辛夷趕緊把東西收好,然後拿出早上剛送來的各種東西,李嬤嬤的教學正式開始。


    一上手,黎明曜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在繡花這件事情上豈止是不足,簡直一無是處!


    隻見辛夷輕車熟路地描花樣子、繃布、劈線、下針,沒多少功夫,一片花瓣顫巍巍地浮現在了絹布上,仿佛剛從枝頭飄下來一樣。


    “辛夷真是聰明孩子,一點就通!”李嬤嬤讚道。“那是嬤嬤教的好。”辛夷甜甜地回了一句。“姑娘也要加油啊。”李嬤嬤說著轉頭看了看黎明曜手裏的繡繃,表情管理差點失敗。


    這是什麽鬼東西……


    李嬤嬤拿來的花樣子是一支桃花,今天隻打算教她們繡花瓣的部分,最簡單的平針和套針。隻見黎明曜一手緊緊攥著繡繃,一手死死捏著繡花針,衣襟上也橫七豎八亂插著幾枚針,針上的線劈得粗細不均。黎明曜坐在凳子上像一隻大蝦一樣彎著腰,眼睛直盯著繡繃上的素絹,正在和絹布上的一團亂線搏鬥。


    李嬤嬤趕緊過去拿開了繡繃,檢查怎麽回事。剛要說話,隻聽芷蘭苑門口響起了一個甜甜的聲音:“辛夷姐姐在嗎?”


    一聽是朱砂的聲音,辛夷趕緊放下繡繃走了出去。李嬤嬤往外麵看了一眼,黎明曜瞅準機會也溜出來活動一下筋骨。


    隻見朱砂手裏端著一個食盒,一見到辛夷就揭開盒蓋給她看,說:“辛夷姐姐,這是四樣點心,送來給姐姐吃的。”黎明曜探頭看去,裏麵擺著四個白瓷碟子,放著鬆仁粽子糖,棗泥山藥卷,金絲蜜棗,還有核桃酥。


    李嬤嬤笑著說:“朱砂,二爺真是疼你。這早上老太太剛給他點心,這麽快就到你手裏啦。”朱砂低頭一笑,說:“二爺說他不太愛吃甜的東西,就都給了我。剛才辛夷姐姐送的荷包我喜歡得很,就想著拿這點心來,讓姐姐也嚐嚐。”辛夷趕緊擺擺手說:“二爺給你的東西,我怎麽能要呢。”朱砂把食盒放在外間的桌子上,蹦跳著出去了,一邊走一邊說:“姐姐先嚐嚐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告訴我。二爺說了,他那裏還多著呢!姐姐要是喜歡,我在拿來……”


    朱砂個子雖小,速度卻不慢,說話間已經跳到芷蘭苑門外去了,像是怕辛夷要把食盒還給她似的。辛夷跑了兩步沒攆上朱砂,回過頭來看著黎明曜,一臉的不解,問:“姑娘,這是怎麽個說法?”


    黎明曜隻恨不能跑回房裏用被子把自己的頭蒙起來。這哪是來給辛夷送東西,分明是借著辛夷的名頭送給我的。


    李嬤嬤還在呢!蒼天啊,她回去該怎麽向老太太回話啊!


    李嬤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朱砂這丫頭,自從成了行二爺的房裏服侍的人,倒是機靈了不少。”


    黎明曜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李嬤嬤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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