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對於張大教主這樣性格優柔的人而言。”


    上官海棠也意識到了問題,“左右為難的他,其實並不會因為某一個原因,就立即決定『逃婚』。”


    “所以說,身處險境的『義父』隻是給他的猶豫添了一把火。”蘇夢枕不由得再次為狄飛驚的心智而讚歎。


    隻能說,狄飛驚不愧是狄飛驚。


    “張教主的心中對趙姑娘有情,這是所有人都無可否認的一點。”李紅袖明媚一笑,眉間朱砂攝人心魂。


    “隻是對已經定下鴛盟的他而言,單純的情義並不足以令他當堂悔婚。直到……”


    “直到……趙姑娘拿出了那團黃色的毛發。原本就存有的情義,再加上恩重如山的『義父』的安危,他心中的秤杆終於偏了。”


    這道題的答案,在李紅袖的侃侃分析中,愈發明了。


    “所以,這道題的答案是……”楚留香輕笑了下,眼中俱是對自家妹子的寵溺與驕傲。


    “既為情,也為孝。”


    這六個字雖說的緩慢,卻是字字確信,無可置疑。


    此答案一出,青黝的玉璧霎時綻放出華光點點。絢爛的光芒中,一朵又一朵光圈,如水花般點點緩緩暈染開來。


    玉璧最中央處,有一朵光圈擴散的水花格外的碩大,尤其的顯眼。


    那光圈,仿佛將玉璧上所有的華光都吞噬進去了一般,越來越大,越來越黑。


    由亮至暗,再由黑至明。


    一張嬌豔絕倫的芙蓉臉,出現在了玉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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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這張芙蓉俏麗的臉上浸滿了淚水,就連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紅腫不堪。


    但即使傷心如此,也不見損傷佳人的半分美貌,反而更顯得她別有一番幽豔。


    待玉璧上的畫麵更清晰了些,眾人才發現她竟然已經成了婦人,做了母親了。


    胡鐵花心中五味雜陳,竟無端的湧出一絲遺憾來。


    “她懷裏摟著的,是她的兒子嗎?”見兩人五官並不類似,胡鐵花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


    無需他人揣測,玉璧上的佳人已經道出了結論。


    “這些人對我們孤兒寡母虎視眈眈,我看……我們還是把你義父的下落告訴他們吧。”


    【孤兒寡母】四個字,將她與懷中少年的身份說的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更別說少年驚訝之下,更是直接喊道:“娘!不樂意告訴他們啊。”


    陸小鳳的眉毛動了動,神色有些奇怪的說道:“又來了一個『義父』。我想不會那麽巧,她懷裏的少年正好叫『張無忌』吧?”


    淚流滿麵的女子神色哀切,仿若求助無門,“如果娘不說,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娘啊!”少年又驚又恐。


    段天涯麵露不忍,“究竟是什麽人,在如此威逼一對手無寸鐵的母子?”


    “乖,聽娘的話。”


    女子的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流幹了,她仿佛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狠下心一把將懷裏的少年推開。


    此時,玉璧上的視角一轉。


    青色短打的布衣,黑白兩色的道袍,全身掛著一抹白的長衫……各色各樣的服飾按人群分類站好。


    而其中最過於顯眼的,自然還是光著頭、穿著袈裟的和尚。


    如此人多勢眾……


    就連沈浪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些人衣衫製式各不相同,倒像是……又好幾個門派湊在了一起。”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能讓這樣一群人,來‘圍攻’一對母子?”


    沈浪有種不太好的猜測,莫不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無情神色凝重,和兩位師弟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也產生了類似的推測。


    “看來,關聯點就在那個『義父』身上了。”狄飛驚的語氣波瀾不驚。


    女子環視了這些人一圈,將他們打量了個遍。


    最後,對著一旁為首的和尚道:“空聞大師,你是受武林人尊重的前輩,謝遜的下落,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


    “咦?”宋甜兒小聲湊到李紅袖身旁,疑惑道:“這群人原來不是壞人啊?”


    她雖故意放輕了聲音,可在場的考生多為享譽武林的“名士”,自然將宋甜兒的疑問聽的一清二楚。


    王憐花嗤笑了一聲,“壞人?小妹妹,我教你個好。這世上的好人和壞人,可不是按照名聲來分的。”


    見宋甜兒似懂非懂,楚留香貼心的補充道:“所處的立場不同,好壞也是自然不同。”


    “哦~”宋甜兒一下就轉過彎來了。


    閃著大眼睛舉例道:“就比如這個大和尚,他在江湖上可能真的是個德高望重的大前輩。可此時此刻,他對於這對母子來說,就是個壞人對不對?”


    楚留香輕笑的摸了摸鼻子,“孺子可教也。”


    “雖然有立場之分,可能讓這麽多人不顧聲名的去圍攻一對孤兒寡母……”楚留香提出了個猜想,“『謝遜』定然是做了什麽事情、犯了眾怒。”


    至少,明麵上是這樣。


    在其他人的驚疑中,女子堪稱是冷靜的將『空聞大師』請到了一旁。


    “善哉善哉。”道了一聲佛號,『空聞大師』惋惜道:“女施主若是早說出來,張五俠也不會自盡了。”


    些話無異於在女子的傷口上撒鹽,淚水重新湧出的同時,女子目光如刀狠狠刺向了『空聞』。


    “張五俠?她丈夫姓張?!”


    上官海棠卻在此時,敏銳的捕捉到了熟悉的姓氏。


    瞧了同樣驚訝的陸小鳳一眼,她才歎著氣說道:“又是『義父』,又是姓『張』,該不會真叫陸小鳳說準了,那孩子是『張無忌』吧?”


    “假設那孩子真的是『張無忌』。”追命無意識的摸著酒葫蘆思索道,“他爹『張五俠』是為了不說出義兄的下落,才自盡的?”


    “可這不對啊……”


    追命不解,“『張無忌』他爹被稱作『五俠』,一聽就是按排行來的,不是有師門就是有一堆結義弟兄。他都自盡了,卻還能被立場不同的『空聞大師』稱一個俠字,我猜『張五俠』這個人在江湖上名聲應該很好才對。”


    他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卻還沒說到重點。


    冷血不禁打斷道:“所以呢?有什麽問題?”


    “問題大了去了!”追命猛的坐直,“要那個少年真是『張無忌』,他後來又是怎麽成為成為『明教』的教主的呢?”


    “就這個?”冷血握著自己的細劍,歪頭不解。


    追命理所當然的點頭,“你難道不好奇嗎?你說他是不是因為……”


    “我不好奇。”


    不等追命將心裏模擬的十條八條的原因都一一說出來,冷血直接就是四個字,將人堵了回去。


    差點被噎個半死的追命,在心裏拚命拍桌撓牆。


    怎麽會有人不好奇呢?!


    是啊,怎麽會有人不好奇呢。圍攏了一圈的江湖人,看著『空聞大師』的背影,恨不得踮起腳尖走過去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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