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蓉看著高呼跑走的乞丐,滿臉驚訝,“他這人怎麽這樣啊?”


    “還不是你們害的!”


    居然還有臉提?!白展堂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然,他的風濕病早就好了。”


    郭芙蓉才不願意被無緣無故冤枉呢,“他的病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


    呂秀才從李大嘴身後探出腦袋來,“人家火罐拔的好好的,你跳出來把薛神醫毒打一頓……”


    “我哪知道那是拔火罐啊?”郭芙蓉覺得這……這也不是她的錯啊。


    那好,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呢?


    白展堂開始細數,“還有左家莊的趙姑娘,好不容易嫁出去了,現在讓你給耽擱在家裏。西涼河的葛三叔、白石橋的……”


    “夠了!”郭芙蓉難以置信的打斷,“這麽說,我救的那些人,都反過來怪我嗎?”


    “怪?豈止是怪。”佟湘玉不顧脖子上還架著劍,“簡直是恨之入骨!”


    白展堂繼續補充,道:“現在正籌銀子,準備緝拿二位呢。”


    “怎麽會這樣呢?小青……”郭芙蓉滿臉無助的,看向雌雄雙煞中的另一位。


    佟掌櫃沒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雌雄雙煞,居然是這樣子。


    好像……並不是什麽真正的大奸大惡之人?


    於是,試探著讓白展堂,將郭芙蓉脖子上的劍收起來。


    果然,


    即使沒了人質在手,佟掌櫃也沒被怎麽樣。相反,架在她脖子上的劍,也被小青收了起來。


    “咦?”王小石看著白展堂利落的收劍式,猜測道:“他其實是會用劍的吧?”


    西門吹雪搖頭,“不是劍客。”


    “確實。”上官海棠也認同西門莊主的說法,“雖然動作漂亮,但白小哥的身上卻沒有鋒利感,估計隻是用過劍,而非專門練過。”


    宋甜兒好奇的追問,“意思是說,可能隻是花架子?”


    上官海棠笑著搖頭,委婉道:“總歸是比不上他的點穴功夫的。”


    玉璧裏頭的時間流速和統考空間並不相通,很快又是黑夜。


    換回了女裝的郭芙蓉,正獨坐在屋頂。


    聽到背後有動靜,她回頭才發現是佟掌櫃不計前嫌來給她送吃的。


    郭芙蓉很少愧疚,也很茫然,“我隻想當大俠而已,沒想到給你店裏添了那麽多的麻煩。”


    “你也知道是麻煩呀。”佟湘玉直言不諱後,又好奇問道:“在你心裏,大俠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郭芙蓉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就像我爹年輕時那樣,縱橫江湖、行俠仗義。”


    父輩的榮耀如同一座高山,郭芙蓉或主動或被動,不自覺的就想往那座高山而去,期待成為和她爹一樣的人。


    佟掌櫃歎了口氣,還是覺得郭芙蓉太小太年輕,“行俠仗義每個人都想,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你覺得『俠』,應該是什麽樣?”郭芙蓉不自覺的問出口。


    統考空間眾人,也不自覺的在內心思考起來——究竟“何為俠”。


    僅憑武藝高強,便能稱得上一個俠字嗎?此孤勇也。


    俠者,或飛揚擎雲誌,結交五都雄;或意氣相逢生死同,肝膽一諾千金重。


    佟掌櫃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把俠字拆開來,應該是一個人、一個夾,這說明什麽?”


    郭芙蓉皺眉,“夾著尾巴做人?”


    佟湘玉知道她在皺眉什麽,當即笑了,“不要怕,這個夾應該是夾道歡迎。”


    越說越玄乎,郭芙蓉不解道:“什麽意思啊?”


    佟湘玉挑眉,慢條斯理的解釋道:“一個人呀,隻要心存善念、多為別人著想,自然會收到夾道歡迎嘛。”


    這說法,倒很是新鮮。


    王憐花臉上露出一股桀驁又不懷好意的笑容,“嗬~要是按這麽說,也不知道有多少自詡為江湖正道的‘大俠’,羞也要羞死了。”


    見沈浪露出不讚同的神色,王憐花故意道:“哦?也是!畢竟沈~大~俠,確實有俠義心腸。路見不平,總歸是要拔刀相助的,對吧?”


    “少說一句吧。”沈浪無奈歎氣,“我現在都有些後悔邀你一同出海了,實在難挨了些。”


    見此,王憐花頗為自得的一笑,“晚了。”


    陸小鳳有心略過王大公子偏關於“江湖正道”的話,故意自嘲道:“那看來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今後再也不能被人恭維一句陸大俠了。”


    見其他人不解,陸小鳳嘻嘻一笑,“畢竟,陸小鳳隻想……受到青樓姑娘們的夾道歡迎。”


    “噗哧~”不知是誰,竟沒忍住笑了出來。


    郭芙蓉卻覺得這說法,也太瞎扯了些,“那照你那麽說,隻要心腸好,就誰都能成為大俠了?”


    得了吧!


    佟湘玉不急不忙,補充道:“那還不夠呀,還要注意方式方法。要都像你一樣,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江湖不就成為血湖了?”


    “桃李春風一杯酒,說不盡……江湖夜雨。”花滿樓自認,他隻能稱得上是半個江湖人。


    但不可否認的是,江湖裏確實並不隻有打打殺殺。


    還有,無盡酸甜苦辣的故事,以及……誌同道合的朋友。


    “那不打打殺殺,那還能算是江湖嗎?”郭芙蓉的這句話,問到了很多人的心坎兒上。


    “我希望你自己能找到答案。”佟湘玉將手裏的筷子遞給郭芙蓉,也把思考的權利交給了對方。


    “不打打殺殺,還能算的上江湖嗎?”追命巴不得打打殺殺的事情少一點、再少一點,立即道:“闖蕩江湖,除了快意恩仇,還可以飲馬江河、逍遙樂道嘛。”


    林詩音望著天幕,喃喃自語,“如果江湖上沒了打打殺殺,表哥是不是就會安全一些?她……是不是也不再會是表哥的累贅?”


    無獨有偶,李尋歡也想到了他柔弱的表妹。暗自思索道,‘如果江湖上沒了打打殺殺,他……是不是就能給表妹一個安穩的家?’


    可能嗎?


    思考了一夜的郭芙蓉,沒能得出答案。


    她把手裏的銀子遞給小青,“這包銀子,你拿去分發給那些受害者,然後回家去吧。”


    無情這看郭芙蓉主動給受害者分銀子,麵色倒是緩和了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溫柔卻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案幾底下看不見的地方,手指頭都快把衣服角摳破了。


    小青拿著銀子,發覺出不對,“那你呢?”


    難不成,小姐不回家了?!


    郭芙蓉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得留下,咱們把人家店砸了,總得有個說法吧。”


    小青不明白,“不是還有銀子嗎?”


    “與錢無關,我留下來隻想找一個答案。”郭芙蓉覺得自己和小青說不清楚,隻是承諾,道:“等我找到答案了,我一定會回家的。”


    望著小青離去的背影,郭芙蓉有些悵然若失。


    為了祛除離別帶來的陰影,郭芙蓉在佟掌櫃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大義凜然道:“有什麽粗活累活,盡管招呼吧!”


    “不急不急。”佟掌櫃從櫃台上拿出算盤,在長桌前落座,“開始之前呢,我先給你把賬目算清楚哈。”


    “有這個必要嗎?”郭芙蓉不解,她還能賴賬不成。


    “當然了。”佟掌櫃開始撥算盤,“你看啊,砸壞的家具,撞壞的樓梯,還有鍋碗瓢盆酒壇子,再加上……”


    “行了行了,你就說一個總數就好了。”一個破客棧能值多少錢,郭芙蓉毫不在意的打斷。


    “一共是四十八兩七錢。”


    郭芙蓉還以為多少呢,“這麽便宜啊?”


    佟湘玉自認開店童叟無欺,主動優惠道:“我再給你把零頭去掉,一共是四十八兩。”


    “沒問題!”郭芙蓉大氣非常,“那我每個月的工錢是多少?”


    “兩錢銀子。”


    “那也就是說……”郭芙蓉默默掰著手指頭算起賬來,“我要給你…… ”


    “不用算了,”佟掌櫃主動告知了答案,“你還要給我幹二十年。”


    驚的,郭芙蓉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要怕~”佟掌櫃在用眼神示意白展堂後,笑的令人發麻,“二十年快的很,彈指一揮間。”


    “什麽?!”溫柔驚呼,“她開黑店呀!不過就幾十兩銀子而已,居然要賣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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