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香陣滿,將詩家筆,皆催開。


    懸筆流連蜿蜒句,風流曆曆,在長安。】


    一隊背著柴火的士兵,排著隊伍、操著輕功,輕鬆跨過湍急的河水。可輪到周敬中的時候,他卻在河邊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旁邊老兵煩躁的將他推倒在地,“新來的,叫什麽名字?”


    旁邊圍觀的士兵裏,有人嘲笑道:“叫他懦夫就行!”


    “我……”周敬中青澀的臉上,滿是懦弱。


    上官海棠看著輕鬆過河、身法自如的士兵,震驚道:“這些士兵!這些士兵每一個都會輕功?!”


    輕功獨步南域江湖,甚至在整個天下都堪稱絕代的楚留香,落下了判斷,道:“雖然不夠高深,但確確實實過河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修習輕功的影子。”


    “這也太誇張了吧……”宋甜兒很難想象數十萬的軍隊,人人都習內力、練功法,“這可是軍隊啊……”


    李尋歡看向自己新認識的“老”朋友,“我們早該意識到的,從一開始出現的大夫、書生、舞女,再到如今的士兵。那個世界的江湖,真的很不一樣。”


    寡言孤僻的狄飛驚,也很給自己新結交的這位可愛的新朋友麵子,接著道:“也不知道是這支軍隊特殊,還是所有的軍隊都能習武?”


    【胡姬醉當壚,笑問客從何處來?


    酒中客逍遙生宴酣,狂歌答四海。】


    同樣的歌詞,但玉璧上的畫麵卻並不相同。


    這次不是武僧,也沒有酒酣飯足的大和尚。有的隻是滿目的瘡痍,遍野的屍骸。


    血色中央,僅僅尚是個幼童的曹雪陽,正準備舉著匕首自刎。


    慶幸的是,絕境之際,她聽到了一聲戰馬的嘶鳴。


    高舉“天”字旗幟的強悍軍隊,踏馬而來!


    “這個旗幟?!”白愁飛一眼就認出,這個標誌,正是剛才過河的那個隊伍的標誌。


    蘇夢枕撚了撚手指,“兩次了,目前看來,這個軍隊很是特殊。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豪傑,能領導這樣一支全軍精兵悍將的隊伍。”


    身為女子的曹雪陽加入了這支軍隊。


    或者說,年齡尚幼的曹雪陽,拜入這支軍隊門下。


    神乎其技的馬上輕功,悍不畏死的領兵當先,曹雪陽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將領。


    隊伍中的周敬中,看著前方的女將軍出了神。


    宋甜兒捂著嘴,驚呼:“哎呀,他……他不會喜歡她吧?”


    朱七七皺著眉,“他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太不般配了!”


    一個是威風赫赫、本領高強的女將軍,一個是懦弱無能的新兵,隻是把他們聯想在一起,就讓人覺得不適。


    【春風馬蹄一日踏盡,閣上眺流嵐。


    滿川燈火,暖長安。】


    女子在龍門沙漠苦等,卻終究等不來意中人。矛盾痛苦的狄飛霜也無法背叛師門,隻能靠醉酒來麻痹自己。


    “你們男人都是大混蛋!”溫柔被那沙漠裏無望等待的背影,刺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對。”雷純的聲音還是那麽柔和,可略有些顫抖的發絲卻透露出一些脆弱,“男人都是一群大混蛋!”


    “誒?誒?誒?”陸小鳳忍不住反駁道:“說我混蛋我認了哈,但我們花滿樓可絕對不是個混蛋。”


    “陸小鳳。”花滿樓有些無奈的喊住對方。


    王小石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難道就因為男人都是混蛋,所以我想談個戀愛才那麽難嗎?師父,這個你沒教過我啊……”


    而雷純口中真正被認作是混蛋的蘇夢枕,卻麵色如常的看著玉璧,漠然置之。


    【蜀道天風夢遊天姥,謫仙人何在?


    一時回首明月中看。 】


    竹林中,抱琴而來的高絳婷擋在了招招殺機的兩人中間,她要親!自!手刃仇人!


    “是之前在高台彈箜篌的女子!”楚留香是絕對不會認錯一個姑娘的,他肯定的說道。


    “琴音殺人。”段天涯想起扶桑的音攻術,默默的撫上了藏在腰間的短笛。


    熊貓兒想起了同在高台舞扇的兩位姑娘,“彈琴的這麽厲害,也不知道那兩個跳舞的是不是也能用扇子殺人?”


    “殺你個大頭鬼!”朱七七對牛嚼牡丹、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身上沒半點兒風雅的熊貓兒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李尋歡輕輕敲著膝蓋,“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舞者能殺人,唐已有之。”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上官海棠吟誦了《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中的兩句,輕笑了一聲,道:雖未能親見『少陵野老』詩中盛景,但如今我等,也算是窺見得幾分風采了吧?”


    【群玉山頭瑤台畔,風流尚在。


    少年攜劍揚眉赴關山,


    磧裏逢笛梅上逢落白,


    夢裏不遇,舊青衫。】


    兩位身著道家衣袍的少年執劍切磋,何等意氣飛揚。


    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昔日在一起練劍的師兄謝雲流早已不知去向,如今的純陽宮外,唯有漫天飛雪和翩翩白鶴依舊如昨。


    “又是一個習劍的門派。”冷血忽然道。


    胡鐵花不解,“劍乃百兵之君,就是我們南域江湖,門派也多有練劍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練劍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的劍法實在是太好了些。”段天涯的劍術是從扶桑學的幻劍,劍招已然很是清奇,可玉璧上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更加奇絕。


    “我怎麽覺得……”陸小鳳思索道:“謝雲流和李忘生剛才切磋的那幾招,好像是武當劍法……”


    “就是……威力比武當劍法,更加厲害些。”陸小鳳雖然沒有練過武當功夫,但有很多武當派朋友。


    木道人之前和他演示過的七星十三式,其中的上抽平帶、反崩側刺,就和李忘生比劃的兩招頗為類似。


    楚留香卻並不覺得兩者之間會有什麽聯係,“天下武學多如繁星,劍法更是不知凡幾。就是招式間有一些類似,也不見得有什麽聯係。”


    “也對……”陸小鳳覺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純陽宮和武當派,這兩者怎麽可能呢。


    【玉壺冰心,傾蓋風骨而生。


    瓊漿瓊魄,憑玉碗捧來。


    一段清冰,出天山。】


    澄緣大師為救方一琳拚盡內力,反噬而死。圓寂前,仍不後悔自己救人,“俠不論大小,心有善念,皆是浮屠。”


    花滿樓長歎,“澄緣大師是個好人。”


    無爭山莊的原隨雲卻對著天幕,譏諷道:“這個世界終究是好人不長命!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死就死了,何必費盡心思!”


    無花正在神水宮做客,為神水宮宮主水母陰姬講經。見澄緣大師因救人而身亡,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澄緣大師佛法深厚,我不及也。”


    聽經的神水宮信眾中,一個稍顯文弱的聲音鼓起勇氣道:“我覺得……無花大師也是真正有大慈悲、大智慧的佛門弟子。”


    無花姣好的臉上露出慈悲的笑容,對著講話的弟子行了個佛禮,“檀越謬讚了,檀越才是蕙質蘭心、佛緣深厚。”


    見司徒靜居然率先得了無花大師的讚賞,其餘弟子也按耐不住紛紛道:


    “無花大師六塵不染,佛眼佛心……”


    “無花大師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


    “無花大師……”


    “好了。”高台上威嚴的喝止聲下,神水宮弟子頓時安靜如雞。


    武功獨步南武林、不可一世的水母陰姬在神水宮就是絕對的權威,沒有一個弟子敢挑戰她的底線。


    “弟子知錯,請宮主責罰。”xn


    水母陰姬聲音中滿是懾人的威嚴,“無花大師的講經既然結束,司徒靜,你送大師出去。”


    司徒靜很怕宮主,雖然宮主對她很好,可她還是不敢忤逆“水母”的心意。


    所以即使她心底很是舍不得無花大師,但仍舊老老實實道:“是,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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