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將自己抄錄的歌詞,和胡鐵花的放在一起,回憶著玉璧上的圖像以及名稱,提筆寫下,“風師青玄”,“水師無渡”。


    胡鐵花雖然大大咧咧,但並不是個莽漢,“風師,青玄;水師,無渡?”


    搖搖頭,胡鐵花換了個讀法,“風,師青玄;水,師無渡?亦或是風師,師青玄;水師,師無渡?”


    段天涯放下筆,“我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稱呼這兩位,但無疑,這兩人關係密切,並不一般。”


    胡鐵花撓了撓下巴,口中念念有詞,“


    【少君揚扇醉佳釀,翩翩女兒相。逍遙一朝命劫葬,窮途亦酣暢。】


    【千舟覆,水掀穿雲浪,無畏無悔亦無悵。破天命,我債我身償,願子莫失少年狂。】”


    念的,正是剛才抄錄的歌詞。


    “翩翩女兒相。”蘇蓉蓉目露微光,“這位風師……姑且稱呼風師吧。看來風師相貌極佳啊。”


    宋甜兒抱住蘇蓉蓉的胳膊,“蓉蓉姐,我看剛才出現在玉璧上的那些畫像,每一個都長得很好,很好,很好看。”


    為了表示自己覺得有多好看,宋甜兒一口氣說了三個“很好”。


    胡鐵花看著宋甜兒兩眼放光的樣子,總感覺自家的白菜要跟人跑了,下意識回道;“甜兒妹子,畫像上的人好看歸好看,人家命可不好。”


    這是廢話,都說了【逍遙一朝命劫葬】,這還能好麽。


    越說越不放心,胡鐵花開始召喚隊友,“老臭蟲,咱家妹子不得了了,你也不管管她。”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意不減,“可別胡亂說,甜兒是我養大的妹子,和你這個酒鬼有什麽關係?”


    宋甜兒得到支持,小胸脯一挺,格外得意的說道:“就是,我是楚大哥的妹妹,楚大哥都不管我了,胡大哥你就放寬心吧。”


    ‘估計她是做不成楚大哥的妻子了,妹妹就妹妹吧。’宋甜兒想的開。


    胡鐵花說不過兩人,哼哧哼哧的扭過身子不理人了。


    段天涯看他們笑鬧,眼底也沾染了笑意。這副場景,讓他不禁回憶起了之前東渡扶桑,和小林正他們一起學藝的日子。


    想起扶桑,段天涯很難不開始懷念起雪姬,一時間有些悵惘。


    是非之地,容不得他胡思亂想。段天涯斂住神色,假裝若無其事的說道:“【窮途亦酣暢】,如此灑脫,若是有幸能見到這位風師,當浮一大白。”


    說到喝酒,胡鐵花一下子就精神起來,“是條漢子,夠大氣!要是真能見麵,老胡我非得請他喝一杯。”


    “就你,還喝一杯?”楚留香想起胡鐵花之前醉成一灘爛貓的樣子,“隻怕不喝光所有的酒,你都舍不得放人。”


    胡鐵花被人拿話噎住也不反駁,反而得意的笑起來,“哈哈,大丈夫當如是。”


    蘇蓉蓉看著放在一起的兩段歌詞,突然道:“風師瀟灑,我卻覺得水師亦不逞多讓。【無畏無悔亦無悵】,【我債我身償】,雖然不知道他造了什麽債要償還,但隻這一句,就能看出水師的心性了。”


    宋甜兒被蘇蓉蓉的話嚇了一跳,“蓉蓉姐,他這叫什麽心性啊,我看是一條路走到黑,鑽進死胡同,撞了南牆都不改。”


    生怕蘇蓉蓉也學著撞南牆不回頭,宋甜兒一水說了好幾個諺語,生怕自己表達不明白。


    “是,是,是。!”蘇蓉蓉摸了摸宋甜兒的頭,“甜兒大人說的對。”


    嘴上哄著人,蘇蓉蓉心裏卻水師的想法,未嚐不可……


    ‘終究,她已經在胡同裏了。’


    蘇蓉蓉看著正在和陸小鳳說話的楚留香,默默的想道。


    李紅袖有些擔心的看著蘇蓉蓉。她們三人之中,甜兒隻一心想當個可愛的妹妹,若不是她和蓉蓉喜歡楚大哥,甜兒未必會吵著嫁給楚大哥。


    她自己,雖然喜歡楚大哥,卻清楚的知道楚大哥的心隻怕落不在她身上。


    可是蓉蓉……


    隻盼望,別出什麽事才好。


    蘇蓉蓉剛才不過隻是觸景生情,一時沒控製住自己。


    哄完宋甜兒之後,神態早就恢複了平靜,說起手中後麵一段的歌詞,“【推金殿】,【執劍悅神武】,好像是在說一段畫中人的經曆,我們不知內情,不好多說。”


    蘇蓉蓉不僅長得溫婉大方,性格也是溫柔如水一般。解讀起歌詞來,更是娓娓道來。


    引的白愁飛,頻頻將目光隱晦的投向她。


    他身邊圍繞的女子不少,但蘇蓉蓉身上有種平靜的瘋狂……很是吸引人。


    蘇蓉蓉絲毫不知自己吸引了東域江湖人士的注意,還在為畫中人【萬人誅心】、【陷無間】、【聲名不複】的境遇眉頭緊鎖,“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追命看到【無間】兩字,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地藏菩薩本願經》卷上載,無間即阿鼻地獄。”


    溫柔半捂著嘴,“這意思是,這個叫謝憐的人,落入地獄裏了嗎?”


    蘇夢枕的身體雖然好了,但仍舊習慣性的窩在厚厚的鬥篷裏,聽到溫柔驚訝的話,解釋道:“不一定是落入地獄,也有可能是代指他的處境很不好,畢竟一個【聲名不複】的人,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蘇蓉蓉點頭,“蘇樓主說的不錯。但不論是真的地獄還是代指,畫中人的的確確是發生了重大變故。”


    “變故……”上官海棠很快想到她解讀的第一段歌詞,猜想道:“【故人勢改再難守常道】,慕情的故人是不是指這人?”


    段天涯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歌詞裏表達世事無常的事情太多了,也不一定是指的他。”


    “也是……”上官海棠覺得自己魔怔了。


    歸海一刀突然開口,“無間。”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上官海棠反應過來,“一刀你的意思是,題目上的【無間人間】,的無間落在了這裏?”


    歸海一刀看著上官海棠的眼神很是柔和,“嗯。”


    雷純看了眼上官海棠,又看了眼歸海一刀,又看了眼上官海棠,神色有些了然。


    狄飛驚靜靜的看著雷純的神色變化,專心沉默的很,沒有丁點兒追問的想法。


    總之,他隻要看著就好。


    陸小鳳原地坐著伸了個懶腰,“玉璧上的題目,總算是看出點苗頭來了。”


    花滿樓總是能看到美好之處,指著最後一句【此道不改花滿路】道:“雖然境遇不佳,但終究是有了個美滿的結局。”


    陸小鳳突然嬉笑起來,揶揄道:“【花滿路】,花滿樓,你是不是想要弟弟了?”


    花滿樓故作無奈,“這就要問我父親,是不是要再生個八童了。”


    正為天幕上的兒子擔心的花父,聞言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胡子,“七童真是……太不像話了!”


    花母一心為雙眼複明的花滿樓高興,哪裏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教訓,“七童說的不對嗎?他有沒有弟弟不還得你說了算,你說孩子幹什麽!”


    “我就是……就是……”花父被妻子瞪的不敢說話,最終隻擠出來一句,“都怪陸小鳳帶壞了七童。”


    很好,花家和睦全靠陸小鳳背鍋。


    宋甜兒捏著麵前抄錄好的歌詞,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未冠便識直言郎,九尺英武鎮南陽。予信堅如鐵,侍主盡忠良。】真難得耶,居然全是誇獎的話!”


    在前麵各種慘兮兮的對比下,確實是難得。


    胡鐵花都不和宋甜兒鬥嘴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未冠便識】,是誰認識誰了?”


    “這還能不知道?”宋甜兒脫口而出,“肯定是什麽人認識風信了啊!”


    “甜兒,你為什麽這麽說?”雖然看後麵歌詞大意,確實是如此,但李紅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宋甜兒被問的有些茫然,“不對嗎?他都叫【風信】了,這名字一聽就是個有話直說的好人。”


    “唔……”果然是哪裏不對。


    李紅袖努力穩住表情,“甜兒真是冰雪聰明。”


    雖然過程全錯,但能得出正確答案,怎麽不算是天賦異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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