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天光已然大亮。


    少年的手裏,卻還拿著那片桃花花瓣。


    可惜,他獨坐了一晚上,也沒能思考個明白。


    無奈之下,少年隻能繼續在劍塚中閉目打坐,試圖悟出些什麽。


    冥想中,劍塚化作一片虛無,唯餘雪山汪洋無邊無際。


    似乎是一點靈光乍現,又似乎是起了一陣不知來處、不知歸途的一陣清風,少年掌中的桃花花瓣,翩翩飛起。


    驚醒了閉目的少年。


    尋花瓣而去,少年人卻始終距離捉住它差一點,差一點,又差一點。


    再一次和空中飄飛的花瓣交錯而過的少年,忽然在水麵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衣帶攜風,微微側頭後露出五瓣紅梅襯白發,氣度自有高華——正是藏劍大莊主『葉英』!


    一陣氣浪從『葉英』的身上襲來,少年本能般於空中高跳躲避。


    可這一動,少年就從雪山汪洋處墜落回劍塚。


    雖也是名劍林立,可這個劍塚卻與他之前打坐悟劍的劍塚,大為不同。


    少年下意識靠近,撫摸上一柄熟悉的重劍。


    劍柄處鑲嵌的一顆透明無色寶石,在接觸到少年後,華光一閃。


    刹那間,仿佛推開了無數歲月的大門,顯露出一道著明黃廣袖衣衫的青年身影。


    緊緊握住『副莊主』令牌的青年,在做下某種決定後,流下了無助痛苦的眼淚。


    “這是?”看著玉璧上麵色掙紮的青年,追命恍然認出道:“這是還沒來得及留胡子的『葉暉』?!”


    也是在此時,李尋歡意識到,剛才少年冥想後,玉璧上顯露出的種種奇異的畫麵,是在具象化少年的“尋道”。


    狄飛驚和李尋歡悄一對視,微微頷首,無聲認同了對方的猜測。


    李尋歡收到友人的認同,忍不住將自己的猜測,一一道出:


    “漫無目的的追尋、失之交臂的花瓣,象征的是始終不得入門、獨屬於少年自己的‘心劍’。


    大莊主『葉英』那將少年送回劍塚的一眼,則是暗指其對少年劍道一途上‘點撥’。


    至於如今巨劍上顯露出的畫麵麽……”


    李尋歡沉著了下,略帶揣測的說道:“我想此畫麵,應當是二莊主當初確定了自己的劍心時的場景。”


    看著玉璧,李尋歡目光流轉,而後停在被驚醒的少年人慌張的臉龐上,“或許,接下來他還會再看到其他人當年‘堅定劍心’的場景,也說不定。”


    隨著李尋歡話音剛落,玉璧上的少年就在慌不擇路時,一個不慎,後背裝上了另一柄也鑲嵌了無色寶石的巨劍。


    劍上寶石光華一片,果不其然再次突破了歲月的變遷,出現了從前『葉煒』全身經脈俱廢時的場景。


    胡鐵花貓眼一般明亮的眼睛,看著李尋歡的話變成現實,更亮了幾分,驚訝道:“居然真是如此!”


    腳下更是三步並作一步的走到李尋歡身邊追問道:“好一個探花郎,你莫不是能掐會算不成?你怎麽猜出那小子會再看到其他人的畫麵的?”


    李尋歡無奈的搖搖頭,“我既不會掐,也不會算。至於,原因麽……”


    伸手將肩膀上對方搭上來的胳膊放下後,李尋歡才繼續道:“若是瀟湘大俠答應我,不再叫我探花郎,在下定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胡鐵花哈哈一笑,手臂再次搭上了李尋歡的肩膀,“好說,好說。按年紀,我比你僥幸多活了幾年。比江湖閱曆,我也勉強算是你的前輩,不如我叫你……小李,你叫我胡大哥?”


    小李?


    喜得新稱呼的李尋歡,隻好努力忽略肩膀上的手臂,無奈點頭輕笑,應了這聲稱呼,“不過是個稱呼,胡大哥隨意就好。”


    “老胡,你又胡鬧。”慢了一步跟上來的楚留香捏著鼻梁無奈極了。


    而後又對著李尋歡賠禮道:“李兄海涵,老胡不過是一時玩笑而已,還請……”


    李尋歡輕笑著打斷了楚留香的話,“香帥言重了,我自知胡大哥無甚壞心。還有,香帥是胡大哥生死好友,也別叫我李兄了,一同喚我小李也無不可啊。”


    對方好脾氣,楚留香卻還要臉,實在做不出打蛇上棍的事情,隻拱手道:“李弟雅量,若不嫌棄楚某,你我兄弟相稱即可。”


    李尋歡自然無有不應,“楚兄。”


    “李弟。”


    看著兩人在一旁你來我往的,胡鐵花覺得搭著人家的肩膀都不香了。


    立即搓了搓汗毛,打斷道:“誒誒誒,你們兩個大男人的,肉麻不肉麻?差不多得了啊!”


    見兩人將目光投向自己,胡鐵花才止住了作妖,追問道:“小李,你還沒說你是怎麽未卜先知,猜到那少年會看到其他人過去場景的呢?”


    “這很簡單。”李尋歡坦然道:“少年於冥想中追逐不到目標,想要有所突破,自然得知道自己缺少了什麽東西。”


    “少了什麽東西?”胡鐵花還是沒能聽懂,“那和他看到其他人的畫麵,有什麽關係?”


    “自然是有關係的。”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隻略一思索,就想通了關竅,“較短挈長。”


    李尋歡點頭,進一步解釋道:“若能直觀的看到自己叔伯兄弟如何確立劍心,他自然知道自己缺少了什麽。”


    胡鐵花這才恍然,右手握拳砸向自己的掌心,“這不就是照著正確答案,對比自己哪裏不足嘛!”


    “按道理來講是如此。”李尋歡的笑容卻斂了斂,看著玉璧上的少年憂心道:“可能否參透,就要看他在自己了。”


    畫麵一轉,少年仿佛置身於刀山火海,漫天飛吼的廝殺與紛紛重傷倒地的親友,使得人彷徨不安。


    一柄鑲有獨特綠色金屬的巨劍殺氣未盡,負傷的『葉蒙』勉力戰死,一劍擊退敵軍數十騎。


    胡鐵花看的是熱血沸騰,“好漢子!我原以為四莊主比不上他的兄長,沒想到啊,他的劍法居然這樣不凡?!”


    西門吹雪也在第一時間,下意識的握緊了烏鞘劍,道:“他手中所持的,是一柄重劍。”


    “重劍怎麽了嗎?”並不理解重劍有何特別的朱七七下意識道:“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藏劍山莊』輕劍重劍雙修嗎?”


    西門吹雪沒有回頭看出聲的朱七七,仍是全神貫注的看著玉璧,“此等威勢,我不如也。”


    “原也不是這樣比較的。”李紅袖不知什麽時候距離西門吹雪隻有一步之遙,“我們常用的配劍,大多取輕劍之靈巧。就像不論是華山『清風十三式』的曼妙無儔,還是峨眉派『拂花掠影劍』的行似燕飛、落如風停,都是取的一個輕靈飄逸。”


    上官海棠未曾想到,李紅袖竟對各家劍法如此如數家珍,心下讚歎不已。


    此時,更是忍不住搭話道:“那依紅袖姑娘所見,重劍又如何呢?”


    李紅袖捂嘴輕笑,“我能有什麽見解?不過是在場諸位不嫌紅袖多嘴罷了。”


    她對著上官海棠笑著眨了眨著眼睛,目中流光溢彩,“我之愚見,重劍無鋒,又拋卻了普通佩劍的靈巧,其實若是比劍對決其實並不占優勢。可四莊主卻以自身強大的力量和氣勢,生生讓重劍,在戰場上揮發出橫掃千軍的威力。”


    李紅袖與上官海棠在一旁言笑晏晏,懷抱漆黑利劍的白衣人忽然開口道:“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


    “嗯?”


    李紅袖和上官海棠皆不明所以的看向西門吹雪。


    麵容冷峻的西門吹雪仍長身直立於原地,視線卻短暫的從玉璧上移開,在李紅袖的臉上停留了三息,“這是我的劍。”


    李紅袖心思轉了又轉,仍沒明白對方的意思,隻保守答道:“西門莊主的劍法,自然更鋒銳犀利。”


    這個答案,西門吹雪並沒有反饋好與不好,也沒有再開尊口。


    隻是仍舊一塵不染的站在原處,看著玉璧,神態照舊冷酷的宛如他本人就是一柄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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