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方寸間,李倓執黑子道:“複兄好一著棄子爭先啊。”


    “為棋子者,也甘願以命相搏。落子無悔,未嚐不是一局風流。”李複落下白子。


    兩人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手中執棋。可卻是以天下人為棋局,博弈蒼生。


    天下大勢,盡皆在黑白交纏的棋盤之中。


    統考空間內眾人,看著玉璧上顯露出的‘安祿山叉手行禮’的畫麵,震驚不已。


    “安祿山?”蘇夢枕的一雙眼睛裏像是有兩朵寒焰在燃燒,“安!史!之!亂!的始作俑者。”


    “之前提到長安,如今又有安祿山。”狄飛驚似乎永遠都這麽不溫不火,風吹不動、天塌不驚。


    甚至,狄飛驚的嘴角還噙著一絲隱約難顯的微笑,“看來,玉璧上給我們看的,是大唐的江湖啊。”


    【龍燈花鼓長街魚龍,


    且凝神細看,


    長夜裏故裏長安。


    少年闔眸輕舉杯盞,


    飲罷傾身拜,


    守此一方風流如海。】


    洛奇飛看著高台上俊美無雙的紅衣教主阿薩辛,以及匍匐跪地的眾多紅衣教眾,咬牙切齒的痛恨道:“若能殺盡這紅衣教徒,我窮極生生世世又何妨。”


    己力不殆,洛奇飛向路人尋求幫助,以期報仇。


    可最終也隻是無望的寫下紅衣教的罪行,字字泣血:


    【第一筆債,天寶三年,正月初七。】


    紅衣教徒擄走吾一家三口,兄弟四人,是為噩夢之始。此債非紅衣教徒血液,所不能償也!


    【第二筆債,天寶三年,正月初七。】


    一家三口,兄弟四人被擄於天罰林,吾兒懼哭。榮三姑擲吾兒於火中曰:聖火,足淨汝之愚。此債非焚榮三姑不能償!


    【第三筆債,天寶三年,正月初八。】


    兄弟妻子出逃,不想敗露。吾兄弟四人被綁於樹,斬去雙腿,痛苦呻吟七日而亡。此債非鮮血所不能償還!


    “嗚……嗚……嗚……”


    胡鐵花聽到鬼一樣的嗚嗚聲,嚇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好在還剩下為數不多的理智,這才發現聲音是從身旁傳來的。


    一側頭,就發現自己那如花似玉的三個大妹子哭的和三個淚人似的。


    胡鐵花砂鍋大的拳頭愣是捏不好一個手帕,想安慰幫人擦眼淚都沒招兒,“蓉蓉,甜兒,紅袖,你……你們……別哭了。”


    楚留香倒是比胡鐵花強上一些,至少還能幫距離他坐的最近的李紅袖擦眼淚。


    手裏擦著眼淚,眼睛還要擔心一旁的蘇蓉蓉和宋甜兒,“蓉蓉,紅袖,甜兒哭就算了,你們倆怎麽也……”


    “什麽叫甜兒哭就算了?!”宋甜兒瞪著楚留香,哭聲陡然間又增大了。


    “嗚!嗚!!嗚——”這邊人還沒哄好,突然又聽到一陣開水壺打鳴的聲音。


    原來是座位那頭,溫柔鬧出來的動靜。


    胡鐵花感覺自己頭都被哭大了,“姑奶奶們,你們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的,怎麽就都哭成這樣?”


    朱七七打著嗝,聲音尤帶有哭腔,“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洛奇飛那麽可憐,我們沒辦法幫他報仇,還不準我們哭一哭嘛。”


    “就是!”溫柔月牙兒形的眯眯眼,揉的都要腫成核桃了,“該死的紅衣教!本女俠一定要把他們通通殺光!通通殺光!嗚——嗚嗚——”


    “嗯嗯。”宋甜兒拚命點頭,表示讚同。正要開口聲援,但可能是剛才哭的太用力了,話還沒說出口,就冒了個鼻涕泡出來。


    “啊!”


    什麽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麽叫做麻繩專勒細頸人?!宋甜兒覺得,這下沒人比她更丟臉了!!


    宋甜兒捂著臉,就猛的一下紮進蘇蓉蓉懷裏,打死不肯抬頭了。


    不過,也正因為宋甜兒的這一“神來之筆”,其他哭兮兮的幾個姑娘,情緒好上了許多。


    溫柔都不敢繼續“燒開水”了,生怕自己撲她後塵,也冒個鼻涕泡出來。


    “紅衣教,雖萬死亦不足兮。”一片哭聲中,雷純忽然道:“隻是,教主阿薩辛不死,殺死再多的紅衣教眾也無用。”


    上官海棠為雷純的心智稱讚,“不錯,隻要阿薩辛還在,沒了紅衣教還會有白衣教、綠衣教,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兩人前後搭話,就不得不讓人注意到,在上官海棠都忍不住紅了眼眶的情況下,雷純的情緒居然難得的鎮定。


    這樣鎮靜,又這樣突兀!讓陸小鳳忍不住擰緊了腦後的那一根弦。


    最堅強的女人,總是最可怕的。


    ——這是陸小鳳和無數女人打過交道後的心得。


    無情身為六扇門的人,考慮的就更多一層,“也不知道我們這個世界,會不會存在和紅衣教一樣的邪教?”


    追命樂觀的安慰道:“大師兄別擔心,若真的有紅衣教這種邪教存在,六扇門不會沒有丁點兒消息收到。”


    “你說的不錯。”無情若有所思的點頭,“但我們回去後也要加緊收集這方麵的消息,以防有邪教加害百姓。”


    追命和冷血,皆忙點頭應“是”。


    【群玉山頭瑤台畔,風流尚在。】


    之前下棋的李倓與李複,卻交起了手來,“李複,這盤棋你誰都救不了!”


    【少年攜劍, 揚眉赴關山。


    磧裏逢笛,梅上逢落白。】


    一個明顯看上去就是外籍的僧人,攜手下來少林寺恃武奪經,少林眾僧都不是其敵手。


    千鈞一發之際,渡法忽然出現擋住來人,“阿彌陀佛!”


    熊貓兒指著玉璧上心寬體胖的渡法,驚呼道: “是之前躺樹上喝酒的大和尚!”


    王小石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喝酒的和尚,原來會比不喝酒的和尚厲害這麽多嗎?!”


    楚留香想起喝酒的無花,貌似的的確確要比他的師兄無相要厲害,表情便有些奇怪,“可能……確實如此?”


    陸小鳳也想到不喝酒的老實和尚,更佐證了這個觀點,“的確如此。”


    這就苦了正在看天幕的『西少林寺首座』心湖,看著居然真的有人信了‘喝酒的和尚更厲害’這種荒唐話,氣的直接破口大罵道:“胡言亂語!信口雌黃!”


    心眉更是一掌拍斷石桌,憤恨出聲, “我佛慈悲!”


    橫眉冷對,我佛慈悲。


    這西域江湖的少林寺高僧,果然是修得一手好佛法。


    【夢裏不遇舊青衫】


    即使以一敵十,即使滿身傷痕,即使血戰到底,方輕崖也始終擋在雨卓承身前,“雨卓承的命,就是我方輕崖的命!”


    生死兄弟,惺惺相惜。


    陸小鳳的朋友遍布整個北域江湖,甚至在其他三域江湖,他也有結交。


    但能夠讓他生死依托的兄弟,也隻有三個半而已。


    做了很長一段時間江湖遊俠兒的熊貓兒,看到此情此景更是把胸脯拍的直蹦響,“這方輕崖是條漢子,老子佩服!”


    沈浪眉眼俱笑,“熊貓兒,你放心。你要是哪天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一定會擋在你前麵的。”


    王憐花也笑的意味不明,“貓兒,你哥哥我也會好~好~照料你的。”


    “去去去!”熊貓兒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是腦子進了酒,才會誤交王大公子這種損友。


    楚留香看向不說話的胡鐵花,也跟著玩笑道:“老胡,你放心。你要是哪天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一定會舍命救你的。”


    看胡鐵花“感動”的臉都漲紅了,楚留香繼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一定還會叫上老姬,我們倆救你一個,肯定沒問題。”


    胡鐵花這下真就胡茬子都要飛起來了,“我可,真,謝謝,你們!”


    楚留香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兄弟,肝膽相照嘛。”


    正在蘭州數銀子的姬冰雁,看著天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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