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上的風很大。


    董昆佇立山頭,風聲在他耳邊咆哮,長發衣衫隨風招展。


    他以劍為拐杖,支撐著身子,展示最後的倔強。


    良久之後,他輕歎一聲。


    “哎,村莊、板栗樹都沒有。”


    站在山頭打望許久,沒有任何發現。他拄著七星寶劍,費了好大勁才從山頭上下來。


    沒辦法,實在是太餓了。這附近沒有吃的,隻能再驅趕馬車前進一段距離,繼續尋找。


    “剛才這裏發生了大戰?”董昆回到停放馬車的平地上,發現箭和斷裂的弓,以及被壓倒的雜草,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他四下張望一番,見到高坎上有血跡。


    走過去一看,見到雲峰四仰八叉的躺在高坎下方。


    “我與此事毫無關係。”董昆看清楚雲峰喉嚨上的傷口,他深怕被牽連,趕緊爬上馬車。


    迅速逃離現場。


    遇見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撇清關係。


    反正沒人看見,有人問起,必須一問三不知。


    剛才他在山頭上麵向逆風,背對這邊,完全沒聽到馬蹄聲。


    當然,就算這邊有打鬥聲,同樣聽不見。


    他卯足吃奶的勁揮動鞭子抽打馬屁股,馬車一路狂奔。


    車速太快,馬車變得十分顛簸,加上一路揮舞鞭子抽打馬屁股。


    體力消耗加劇,饑餓感隨之增加。


    馬車狂奔不到一小時,董昆餓得精疲力盡,揮舞鞭子都沒勁。


    行至一處山脊路段,他看見對麵山脊路段有一隊人馬。


    兩處直線距離大概有三百米左右。


    董昆深怕對方是攔路打劫的,他卯足吃奶的勁拽動韁繩,讓馬車停下來。


    如果對方朝著這邊追來,考慮到秦三寶等人還在後麵,他都想好了。棄車逃入茂密的灌木林裏。


    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把七星寶劍當做拐杖,撐著寶劍慢慢站起身子。


    看看對方是劫匪還是商隊。


    與此同時,山脊對麵的道路上。


    雲家人馬在此歇息,同時派人在較高的位置放哨。


    站在路邊巨石上的一個雲家族人,見到董昆站在馬車上,手裏拄著寶劍。


    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之前就看見董昆站在山頭上,雖然隻看見背影,但對那一幕的記憶十分深刻。


    “是那輛馬車,身形一模一樣,是他是他。”這個放哨的族人滿臉駭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重傷雲峰的那個人追來了。


    立即跳下巨石,向族人匯報情況。


    “不好了,他追來了,趕緊逃命。”


    不動聲色之間,就能重傷雲峰,而且距離還那麽遠。


    雲峰在董昆麵前是小趴菜,他們連小趴菜都不如。因為他們根本加起來都打不過雲峰。


    董昆追來,那可是要命。


    雲家族人們聞言,一個個翻身上馬,騎馬飛馳而去。


    “不是劫匪,應該是商隊。”董昆見到雲家族人撒丫子就跑,他提高嗓門呼喊:


    “我有錢,賣點幹糧給我,價錢好說……”


    他身負巨款,現在餓得受不了。一個饅頭十兩銀子,不嫌貴。


    反正就是不差錢。


    看著雲家的族人消失在視野裏,董昆絕望了。


    他太餓了,沒有太多力氣驅趕馬車。


    況且在正常情況下,馬車肯定跑不過騎馬的。


    根本追不上。


    “他們為啥倉惶逃竄?難道這附近有劫匪,劫匪去追趕他們?”董昆了望逃走的雲家族人,陷入思索。


    過了半響,董昆雙腿發軟。


    沒有看見,後麵有劫匪朝雲家族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也沒有看見有人靠近自己。


    他才放下心,緩緩坐下來。


    “好餓,好困。”董昆吃力的揮動鞭子,抽打在馬屁股上,馬車緩緩前進。


    不能太快,否則太顛簸,饑餓的胃會很難受。


    “沒有劫匪,為什麽跑的那麽快,為什麽……”董昆抵達,之前看見雲家人停歇的地方。


    這段路途中,沒有任何異常。


    他不明白,為啥雲家人像是逃命似的,跑的飛快。


    “好暈……”董昆驅趕馬車又前進了兩小時左右,路途中沒有發現任何野果子。


    他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身體向後傾斜,擠開車廂的布簾,腦袋倒進車廂裏。


    “我這是在做夢嗎?”董昆的頭倒進車廂裏,聞到一股十分好聞的香氣。


    “這香氣怎麽那麽熟悉?”董昆側著腦袋往車廂裏看了一眼,見到座位上放著一個荷包。


    荷包的旁邊放著一個用油紙包裹的事物。


    其好聞的香氣,就是從荷包裏散發出來的。


    而這香氣,與今早牛雅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一樣。


    不出意外,這個荷包就是牛雅的。


    “搞得這麽神秘?希望是吃的。”董昆挪動身子,身手抓住油紙包裹的事物。


    他現在對荷包不感興趣,就算是絕世美女在那裏擺著,都提不起絲毫興趣。


    他剛把油紙扯開一道口子,香味撲鼻而來。


    “是燒雞,天無絕人之路,哈哈……”董昆將油紙全部扯開,居然是一隻燒雞。


    他抱著燒雞狼吞虎咽。


    “好飽啊……”董昆餓壞了,一口氣啃完一隻三四斤重的燒雞。


    他打了幾個飽嗝,整個人如同滿血複活一般。


    吃飽後,又在車廂裏找到一個裝滿水的水壺。


    “好女人啊,真貼心。可惜我不會武功,我怕你知道,我騙你,氣憤之下打死我。”董昆吃飽喝足後,感歎一番。


    他對牛雅的好感增加很多,若不是牛雅把燒雞和水放進車廂裏。


    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昆南縣城。


    餓死在路上,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這個荷包,留作懷戀吧。”董昆將牛雅的荷包放進衣兜裏,出了車廂,趕著馬車繼續上路。


    他剛才也想過,練成絕世武功以後,娶牛雅為妻。


    可是想到自己一點武功基礎都沒有,而且習武並非朝夕之事。


    等他練成絕世武功,牛雅早就老死了。


    所以,他隻能拋棄幻想,接受現實。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我希望我的對象是一個柔弱女子,最好一點練武基礎都沒有。”董昆非常害怕會武功的對象,兩口子有點磕碰,對象一旦發飆,一不小心就會把他打死。


    所以兩口子都不會武功,女的一般打不過男的。


    非常安全。


    “明明車廂裏有燒雞,我居然去打板栗,差點小命都沒了。”董昆回想之前要吃板栗惹禍,覺得特別無語。


    他離開來西鎮,就忙著逃跑,連車廂都沒有進去。


    因此,沒有發現裏麵的燒雞。


    接下來的時間,一路風平浪靜。


    董昆沒有在路上遇到人。


    而且他的運氣似乎不錯。


    自從吃了燒雞後,他在路上時不時的遇到板栗樹。


    要快天黑時,用七星寶劍砍一些草,讓馬兒吃。


    天黑以後,把馬車停在路邊,他躺在車廂裏睡覺。


    “哎,一隻燒雞怎麽夠呢?”翌日一早,董昆有些餓了。他看見頭頂飛過的鳥兒,心裏一陣難受。


    車廂裏昨天弄的板栗還沒吃完,可是他不想吃板栗了,想吃肉。


    想吃點野味,可惜自己不會武功,打不著鳥。


    鳥兒飛的快打不著,要是倒黴遇到野豬,打不過。


    “忍忍吧,熬到縣城,好好吃一頓。”董昆加速趕路,他可不希望在路上遇見,打不過的野豬。


    他不是很倒黴,路上沒有遇到野豬,中午過後抵達縣城。


    不過,剛抵達縣城。雲家和秦家堡都收到董昆入城的消息。


    兩家收到消息,立刻開始做好備戰。


    要是以前,兩家可能沒有這麽緊張,這次得知對方,有心魔宗的人助戰。


    稍有不慎,家族就會被覆滅。


    要知道,心魔大法詭異的很。


    其他宗門都十分忌憚,他們這種家族更不消說了。


    秦家堡和雲家在昆南縣算是有實力的家族,不過在宗門麵前,完全不夠看。


    一個宗門的高手,可以輕鬆滅掉他們這樣的家族。


    董昆進入縣城,狠狠的吃了一頓,覺得帶著七星寶劍礙事。他提著七星寶劍,去了當鋪。


    “掌櫃的,收寶劍嗎?”董昆進入當鋪,對著櫃台裏的掌櫃喊了一嗓子。


    “收,當然收。”掌櫃見到董昆的劍鞘上鑲嵌了七顆寶石,他專門從櫃台後麵走出來,接待董昆。


    “你看這把劍,能當多少銀子?”董昆舉起七星寶劍。


    “寶劍不是看劍鞘,主要看劍身,你一看就是用劍的,劍的質量不一樣,價格差距很大的。”掌櫃言道。


    “說的在理。”董昆拔劍前,特意往後看了一眼。


    因為劍身很長,要把劍全部拔出來,肯定兩頭開拔。


    當然劍鞘那邊需要往後退出一部分。


    他擔心劍鞘往後退,戳著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確定身後沒有人,他準備快速拔劍。


    展現劍身的品質不錯,要產生嗡鳴聲。


    當然拔劍的速度越快,嗡鳴聲越明顯。


    劍的品質越好,價格肯定越高。


    就在董昆剛要拔劍時,一個年輕公子帶著一個仆從走了進來。


    掌櫃是全神貫注的盯著七星寶劍,沒有留意到有人進來。


    “掌櫃,你看好了,這柄七星寶劍可是家傳的。”董昆鉚足力氣,兩頭開拔。


    “嗡……”


    “啊……”


    清脆的嗡鳴聲中,夾雜著一聲慘叫。


    不過,慘叫聲大了許多倍。


    董昆意識到不妙,機械般轉過頭,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倒在地上哀嚎,雙手捂著襠部,身子弓成大蝦。


    “你情況如何?”董昆嚇得臉色蒼白。


    剛才使勁兩頭開拔,明顯感覺到,劍鞘那頭一滯。


    不出意外,肯定是戳著什麽東西。


    “啊……”


    倒在地上的男人沒有回答,一個勁哀嚎。


    董昆見到男人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很顯然不是裝的,而是太疼了。


    疼的冒汗。


    劍鞘是紫檀木,其尾端用金鐵包裹。


    尾端鈍而硬。


    他機械般轉過頭,看向掌櫃。


    “你別這樣看著我,是你自己拔劍,劍鞘尾端捅著張仁公子的襠部。這事與我沒關係。”掌櫃一開口,就與此事撇清關係。


    董昆給出解釋:“掌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第一次來縣城,人生地不熟。”


    “勞煩掌櫃叫一個郎中,給他瞧瞧。”


    “至於費用,全部算在我頭上。”


    這是意外事故,對方受傷了,肯定要請郎中醫治。


    就在這時,張仁強忍疼痛喊了一嗓子:“不用請郎中,再疼一會兒就不會那麽疼了。”


    “啊……嘖嘖……啊……”


    沒有外傷,就是疼。


    郎中趕來的途中還是疼,郎中來了都已經疼過了。


    “你怎麽樣?”董昆蹲下身子,詢問情況。


    張仁能夠強忍疼痛說話,說明疼痛緩解了一些,沒有剛才那會兒疼。


    “你這不是廢話嗎?你讓我用劍鞘捅你那裏試試,啊……”


    聽聞張仁的說辭,董昆雙腿一緊,帶著諂媚的口吻解釋: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會賠償你的損失,你看多少錢合適?”


    能夠用錢解決,都不是事兒。


    他就不相信,張仁開口就要七萬兩白銀。


    過了好一會兒,張仁才開口,不過並沒有說錢的事情,吩咐在一旁候著的仆從:“扶我起來。”


    張仁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正麵回答董昆的問題:“不談錢。”


    “你幫我解決一件事情,這事就這麽算了。”


    “不知張公子,要我做什麽事情?”董昆詢問道。


    張仁直言:“你用劍鞘把我捅了,我明天沒法嫁人,所以你替我嫁人。”


    “這事,就這麽揭過。”


    “嫁人?”董昆一愣。


    張仁看出董昆的疑惑,給出解釋:“就是當上門女婿。”


    “張公子,敢問那個女的怎麽樣?”董昆萬萬沒想到,到了縣城居然被迫去吃軟飯。


    不過,明天就要有對象了,他必須事前了解情況,做好心裏準備。


    張仁坦言:“聽說那個女的還不錯,就是武功很厲害,脾氣暴躁,我的武功很菜,我怕家暴。”


    他隻是姓張,並非縣城人士。縣城張家家主的公子不想倒插門。


    因此張家家主強行把他擼來,以威脅的方式,強行認他當兒子。


    要強行送他去當上門女婿。


    包括身邊的仆從,其實都是張家家主派來看著他的。


    董昆黑著臉,心中一萬匹馬兒奔騰而過:“你武功差,擔心家暴。我根本不會武功,更怕家暴。”


    “婆娘發怒,肯定能一拳打死我。”


    “而你挨一拳,不一定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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