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勝恍然大悟,方才他光想著趕來找瓊嬅了壓根沒來得及細想,父汗是真的沒有多問一句話,甚至都沒問皇後召瓊嬅進宮做什麽,也就是說父汗壓根就不想搭理他們這個茬。


    “王爺對瓊嬅情深義重我也明白,正因為如此在許多事上退一步海闊天空,皇後有句話說得對,瓊嬅畢竟是皇室的兒媳,不管是陛下或是皇後,教導責罵都是尋常事,你越是在乎她就越是要冷靜,否則這以後數十年的時光你們可怎麽過啊。”見元勝不語趙悅又勸道。


    趙悅的話和元明的話不謀而合,元勝是皇子,是大金的大將軍王,除了金王無人敢動他,而瓊嬅呢,越是和元勝成了親做了淮南王府的大福晉就越是不自在,蒲察氏就更有理由各種找茬,隻是元勝和瓊嬅這種寧折不彎的性子哪是一時半會就能改的了的?


    元勝冷靜了下來,他確實沒能考慮到瓊嬅現在的處境,他一心想著隻要他們成了親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保護她也沒有人再敢針對她欺負她,殊不知讓她嫁到大金皇室才是將她推進了一個全新的火坑,他之前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瓊嬅嫁給了自己,四哥成了她的大伯哥,蒲察氏成了她的婆母,她還如何能生存下去?是他太笨了,是他太粗心大意了。


    瓊嬅實際早就想到這一層了,在東宮蒲察氏第一次找她麻煩的時候她便知道了,蒲察氏對元朗的控製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不是任何人能改變得了的,就是金珂玥之死,瓊嬅懷疑也有蒲察氏的份兒,以她的性子絕對容不下金珂玥攪亂東宮的後院,更忍受不了金珂玥把著整個後宮,而金家那樣一個大靠山她又舍不得扔掉,便假意先娶了金珂玥再神不知鬼覺的除了她,若不是蒲察氏也有參與,就憑安插在東宮各處的眼線,怎能不知藍婉出手給金珂玥下了毒?金珂玥雖然死了但依舊是名義上的太子妃,元朗和金家的關係也還在,這麽一場隻有利沒有弊的買賣,蒲察氏不可能不做,連金珂玥都容不下的人,又豈會容下瓊嬅?隻是瓊嬅不願為難元勝,所以也從未提及此事。


    見瓊嬅不像自己這樣驚訝元勝才幡然醒悟,原來她一早便知道,一早便預料到了嫁給自己以後會有重重難關要過,原來為了他,瓊嬅在許多他沒能注意到的地方都默默的忍了下來。


    “趙妃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沒能考慮周全,今日之事,元勝在此謝過了。”元勝朝著趙悅行了一禮。


    “都是一家人,王爺不必客氣。”趙悅虛扶了一把,“往後的路還長,我力弱,能幫你們的有限,一切還要靠你們自己了。”


    瓊嬅感激的握著趙悅的手:“今兒公主為了我和皇後翻了臉,不知她日後又該如何磋磨你,公主可要小心啊。”


    聽到瓊嬅喚自己公主,趙悅一向清冷的臉上浮起了微笑,除了瓊嬅,如今哪還有人如此喚她?


    “我自幼在深宮長大,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你放心。”趙悅寬慰道,宮人來往越來越多,三人在此多有不便,又囑咐了瓊嬅幾句趙悅便匆匆回宮去了,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雖說趙悅說的有理,但元勝到底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已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看著臉頰紅腫的瓊嬅,小心的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跡,瓊嬅吃痛但也隻皺起眉頭不敢哼一聲,元勝心中突然一片荒涼,他為大金征戰多年,保家衛國不畏生死,到頭來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何其悲哉!何其悲哉!


    兩人沉默的到了宮門口,元勝交代江鳴和烈風先送瓊嬅回去,瓊嬅哪放心他自己在這,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生怕他一時把控不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元勝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便也隨她去了,轉身重新走到宮門裏邊,一撩外袍跪了下來。


    “王爺!”


    瓊嬅幾人都驚呼起來,這漫天的大雪,宮道之上的積雪雖被清理了但冰天雪地的石子路也是堅硬無比,就算是身子狀如牛的元勝也經不起這樣的跪法。


    “看好郡主!”


    元勝一聲怒吼震住了身後跟著的人,也驚住了門口的侍衛,忙往裏頭跑給金王報信去了,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五王爺雪天跪在宮門處想來不會是小事。


    江鳴和烈風緊緊的拽著瓊嬅,瓊嬅壓根動彈不得,無法上前。她已經盡力掩飾自己的委屈和憤怒了,她給他帶來的麻煩太多了,絕不能讓他為了自己和金王或者宮裏的任何一個人反目。


    很快便有內監從裏頭匆匆跑出來,見到跪在雪地上的元勝也是嚇了一跳,忙也跪了下來:“王爺,陛下傳您進去。”


    “本王哪也不去。”元勝麵不改色,字字有力的說道。


    “這...王爺何苦為難咱們做奴才的呢,有什麽事不妨進到裏頭說吧?”那內監賠著笑臉說道。


    元勝冷笑一聲:“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本王說話?”


    那內監尷尬不已,垂著頭彎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又看了眼後頭被鉗製住的瓊嬅,心中也大概有了論斷,方才一大早先是鳳藻宮傳了這郡主進來,後又是淮南王火急火燎的請旨進了後宮,現在又來了這麽一出,顯然是那郡主在宮裏受委屈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內監回去也有半柱香的時間了,別說元勝跪在地上了,就是站在後頭的瓊嬅都冷的瑟瑟發抖,何況這還是有阿順在後頭打著傘,元勝卻是一臉堅毅,腰板直直的,風雪早已打濕了他的衣裳和頭發,此時他的內心波濤洶湧,是進還是退,他要看父汗如何處置今日之事。


    前頭有了動靜,元勝這才抬起頭,見眾人簇擁著金王緩緩走了過來,金王看到元勝直直的跪在雪地中也是心疼不已,忙由旁邊的內監扶著快走了幾步,他這個兒子他了解的很,若不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不會在眾人麵前這般沒輕沒重的。


    “這冰天雪地的,到底何事讓你如此?起來說話。”金王說著掃了一眼後頭站著的瓊嬅。


    元勝卻壓根沒有起來的意思,隻給金王叩了個頭說道:“兒臣今日在宮中受了莫須有的委屈,跪請父汗做主。”


    “全大金哪有人敢給你委屈受?快起來,先起來再說。”金王說著上前親自扶住了元勝的右臂,元勝卻紋絲不動,並沒有起來的意思,金王無奈的歎了一聲,“行行行,你說,是誰給你受的何種委屈?”


    “兒臣身為大金皇子,自幼得父汗寵愛,嬌慣成性,無法無天,大金自然無人敢給兒臣使絆子,兒臣認為,大梁郡主既已許配給兒臣便是兒臣的人,欺負她等同於欺負兒臣,郡主受辱等同於兒臣受辱。今日郡主在宮中受了天大的委屈,兒臣無能,不能保護郡主,跪請父汗替兒臣和郡主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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