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欞縫隙散落進來。


    趴在床邊的少女感受到亮光,不適地皺了下眉頭,眼皮輕顫幾許,很快迷迷澄澄地睜開了眼睛。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此時天光大亮的外麵。


    而後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伸出手指放到她鼻息下麵,感受還有沒有呼吸。


    還活著,也就沒有白費功夫。


    她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到桌前,拍了拍餘山的肩膀。


    “走吧,我們把人帶回去。”


    餘山抬頭迷糊地睜開雙眼,意識不清楚的時候就已經本能的答應。


    “好的老板。”


    樞密院總使段乾殿上進言,將士們為天朝拋頭顱灑熱血,身死不悔,為體現聖上心係邊關戰事以及為天朝征戰的男兒們。


    不但可根據軍功為其追加封號,賞金賞銀,更可下旨妥善安葬戰死的將士們,以撫慰家眷痛失親人的悲痛之心。


    邊關戰亡的將士們承蒙聖恩,得以有衣冠塚下葬,讓家眷們對聖上感恩戴德,高頌聖上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令聖上心情大悅,連近日因病萎靡的精神都飽滿了許多。


    此時的坤寧殿聽到從朝堂傳來的消息,皇後頓時雷霆大怒,伸手“啪嚓”一聲,將一旁放置的鎏金尊寶瓶給掀翻在地。


    殿內太監宮女們,刷得一下全部跪伏在地上,整個人惶恐不安。


    皇後臉色陰沉,惱怒地咬緊牙關:“這段乾可真該死!如若不是有他在,這些美名和盛寵都應當是在我弟弟身上,而不是都落在段乾的頭上!”


    身側的貼身嬤嬤,於嬤嬤環顧四周,上前叮囑道:“娘娘慎言,如今段大人聖眷正濃,若是被有心人知曉,隻怕聖上降罪。”


    “本宮在自己的寢殿連話都不能說了嗎?倘若真有吃裏扒外的賤奴敢在外邊胡言亂語,本宮定要將他就地絞殺,不但如此,連他家中親人也絕不放過!”


    皇後陰狠地目光掃視周遭,無一人敢抬頭直視,皆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上。


    於嬤嬤無聲地歎息,無奈地搖了搖頭:“娘娘,當心隔牆有耳。”


    倏地,門外有太監匆匆來報:“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皇後驚喜得起身,說道:“我兒終於來了!”


    平日裏也就隻有請安的時候能見到太子,其餘時間他寧願待在他的東宮,也不願出來這和她這個母後說說話。


    齊蘅神情淡淡,伸手作揖向眼前的女人行禮,姿態疏離,不太像母子關係,反倒想君臣。


    “參見母後。”


    “快快起身,近日身子可好?”


    前段時候他偶感風寒,便免了他的請安,未成想今日一上朝便慘遭一頓訓斥。


    回想起父皇那冷漠無情的態度,即便明白先臣後子,也不免感到悲涼,私鹽案是由他破了,卻認為他太過拖遝,辦事不利。


    借此卸任了他中書令的位置,由內閣大臣鍾老即可上任。


    內閣那些老臣們已經是處於半退休製,甚少插手朝堂之事,聖上念及年邁,也沒有讓他們再過於操勞。


    而眼下聖上這一出,就是在大臣麵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的意思。


    這種情況下給他大理寺卿的位置,看似不升不降,實則已經降了。


    “聽聞硯禮即將繼任大理寺卿的位置,足以說明你父皇對你的看重,你可要好好表現,切莫辜負你父皇的期許。”


    皇後拉住他的手,望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慈愛和驕傲。


    齊蘅將手收了回來,垂下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緒,道:“是,母後。”


    “你也知道寒門勢弱,你的兄弟也都在日漸長大,你父皇如今又明顯器重段乾,母後也不是要難為你,隻是希望你能有所建樹,好讓聖上對你刮目相看。”


    “兒子省得,母後放心。”


    請了安後,他便借口退下,沒有在殿內多停留一刻,她也知道自己兒子公事繁忙,沒辦法也隻能由著他去。


    正巧,坤寧殿的掌事太監小蘇子剛踏入門,就見到太子殿下,連忙俯身行禮。


    直到他消失在門外,小蘇子方才急忙跑進去。


    “娘娘…皇後娘娘……”


    於嬤嬤擰了擰眉:“怎麽了?小蘇子,平日也沒見你這般慌張。”


    皇後靠坐在高位,閉目養神,身後的大宮女芷兒伸出指腹沾染許精油,輕輕揉撚著她的太陽穴。


    “奴才見太子殿下來過,皇後娘娘應當是知曉了此事。”


    聽言,於嬤嬤更不解了,這太子繼任大理寺卿的位置是好事,怎麽看他的樣子還是壞事不成?


    “娘娘自然是知曉了殿下繼任大理寺卿,這是喜事,小蘇子你這是什麽表情?”


    小蘇子苦笑著抬頭看她:“是喜事,隻是…隻是…”


    聽他吞吞吐吐的言辭,皇後睜開眼睛,不悅地說道:“隻是什麽?你說話什麽時候這般支支吾吾的。”


    “娘娘呀,殿下繼任大理寺卿之事是不假,就是沒了這中書令的位置。”


    “什麽?!”


    皇後震驚地起身,轉頭惡狠狠地看向身後的芷兒。


    芷兒見狀心裏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都怪奴婢,是奴婢沒有把消息聽全,都怪奴婢過於心急,請娘娘責罰。”


    於嬤嬤狠狠地刮了她一眼,“你個小蹄子,打探個消息都能聽岔,你說說你還有何用!”


    小蘇子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後,又道:“而且,聖上一下朝,又往奉華殿去了。”


    皇後立馬露出陰狠的眼神,氣憤地大喊:“又是她!”


    段乾出身士族之首,騎在他們頭上,尚且能忍,那劉氏算什麽東西?出身平民,也配得此恩寵?


    就算生了兒子又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就能安全長大?


    於嬤嬤連忙上前說道:“娘娘切莫動怒,那劉貴妃隻是一介平民出身,除了有張臉,又有哪點能比得過宮中的妃子,更別論和娘娘媲美。”


    “她的兒子沒有強大的母族,也隻是一個小小皇子,日後也得仰仗娘娘和太子的鼻息生存。”


    “這些人不值得我們放在眼裏。”


    聽完這些,皇後算是冷靜下來了,也知道是自己太過於被他們牽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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