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街楊家,府裏的丫鬟看到你的紙人殺了楊家主母和她的貼身丫鬟。”


    “啊?”


    陶桃看向他的表情既費解又奇怪。


    要不是看他一本正經地樣子,高低得懟兩句,但是他說的也太離譜了吧。


    不僅是她,就連高少光也認為自己是有點離譜了。


    楊家老爺是這麽說,但他內心肯定是不相信的,鬼神之說本就是無稽之談,他們既然準確地提到了她,自是要好好詢問一番。


    怪就怪在城南街和城西街兩個不同的方向,楊家和陶家之間更是彼此毫無交集。


    那陶桃是怎麽知道楊家逝去的女兒長什麽樣子,又賣給了何人。


    這是他們要審訊的問題。


    “不介意我們進去吧?”


    她彎了下嘴角,讓到一旁。


    高少光走進去,習慣性地巡視著周遭的環境,驀然皺了皺眉頭。


    他沒想到院子裏隨地可見那些白事用品,但轉眼又想,開喪葬鋪子的大抵都是這樣。


    “推官大人,坐唄。”


    陶桃站在石桌旁,笑看著他,神色淡然自若,絲毫沒有平頭百姓見到官府的恐慌和謹慎。


    高少光問:“你那個紙人呢?”


    “不巧,紙人燈不見了,不是我扔掉,是自己不見的。”


    她說得十分誠懇,不像是敷衍撒謊的樣子。


    可真的是這麽巧嗎?剛好來查案,剛好就不見了,還是說紙人真是活了?


    如果是外麵不見的,那應該是被有心人給利用了這個紙人,為了殺人,拿紙人做了個幌子。


    “在哪裏不見的?”


    “在這個院子裏不見的。”


    倏然,高少光麵露出詫異之色,眯起眼睛,目光不善。


    “陶桃,你是拿本官當傻子嗎?在自家院子不見的,而且你還不知道在哪裏?”


    “很奇怪嗎?你們家有些東西你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在哪裏吧。”


    她反問著,幹嘛要讓自己陷入自證陷阱。


    等一下,她倏地想到中元節那晚撞到她沒道歉的那個女子,難道那個女子是楊家的人嗎?


    死的人是她……


    他被她這麽一問,倏忽凝噎了一下。


    家中的東西還真不是每樣都清楚,慢著,他是不是被這小娘子牽著走了。


    “好好說話,本官問你什麽答什麽,不要說些沒有意義的話。”


    見他不太高興,陶桃連忙認錯:“對不起對不起,是民女的錯,大人您盡管問。”


    看眼前的小娘子的臉變得如此之快,他霎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看來別人說出身商賈之人能言善辯,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還真不得不相信。


    “我問你,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


    “中元節的第二日,就是一天前,隻是丟了個不值錢的東西,我也沒在意。”


    “要不是你們來,我真不知道這件事情。”


    陶桃如實相告。


    “你就隻有一個嗎?即便樣式眾多,你做喪葬買賣的不可能隻做一個紙人吧?”


    “我還真就做了一個,那個就是拿來玩的,再說你看我手這樣,能做一個就不錯了。”


    她無奈地伸出包得沒露出一點肌膚的雙手。


    現在的確是沒有證據證明陶桃和這件事情有關,除了這個紙人。


    “有兩條人命都因為這個紙人喪命,如果不找到這紙人,難保不會出現第三個人。”


    “紙人是我做的,這個我承認,要不你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高少光沒有理會她說的話,站起身,環顧四周:“我們要搜一下這裏。”


    “你們搜可以,別毀壞了我的東西。”


    陶桃站在院子,雙手抱胸,臉色有點冷。


    好端端地就攤上這種事情,這都是什麽啊。


    他帶頭走了進去。


    搜得很快,不稍一會兒,人都已經出來了,手裏空空如,可以看出沒搜到他們想要的。


    “如何?我何必騙你們。”


    “你需得跟我們回府衙一趟,待事情水落石出後,本官自會放了你。”


    陶桃望向他的目光帶著一絲驚愕,又看了看其他府衙的侍衛。


    她還真沒有說不的權利。


    她攥緊雙拳,臉色繃緊:“我可以跟你們回去,我先留封書信給我娘,不然她會擔心的。”


    見他不說話,就當他默認了,隨即走進房間,寫了一句話,而後拿出來放到院子裏的石桌上,用茶壺壓住。


    高少光站在旁側,看到那行字:有事晚歸,勿念。


    他們將她帶到府衙大牢關押起來,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陶桃看著這熟悉的環境和布局,有種回到了另外一個家的感覺,不太好又有點奇妙,


    她坐在凳子上,無奈地歎了口氣。


    心中開始思索著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在陷害她。


    會不會是之前自己太過高調,才礙了某些人的眼。


    先前因為入殮樞密院總使邱閆令的屍體,而邱府和段乾不對付,再加上那根被發現的銀針,當晚她就遭到了追殺。


    雖然後麵段乾的出現,那些追殺的人沒有再出現。


    再後來就是陳府,因而發現了陳老爺的主要死因是中毒,她窺探到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陳府大夫人要殺她。


    她逃到了樞密院,又躲過了一劫。


    難不成是這兩家的人?細細想來,又有點不太可能。


    他們是寒門世家,怎麽可能會為了殺她繞這麽大的圈子,這種陷害的手段對於他們也太下三濫了吧。


    所以還有誰呢……


    陶桃手心撐著下巴,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桌上的稻草,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楊家。


    高少光站在為楊家大夫人布置的靈堂前,發現隻有一具棺材。


    他回頭問王管家:“不是說死了兩個人嗎?還有一個呢?”


    王管家臉上帶著一絲諂媚地笑,說道:“大人,那隻是一個奴婢,為了不髒院子,已經讓人丟到亂葬崗了。”


    “什麽?”


    高少光驚詫地看著他,眼神稍稍陰沉下來。


    “驗屍本就是查案的重要關鍵,你如此擅作主張,耽誤了破案進度,你當得起責任嗎!?”


    王管家瞬間嚇得臉都白了,“大人贖罪,是小的錯,我這就讓人去把屍身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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