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站在走廊處,靠近正門的位置便停下來。


    站了一會兒後,她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恰巧看到院子兩側擺著好幾副棺材。


    她眉間一擰,輕輕一嗅,鼻尖縈繞這一股雨水的水腥味和泥土的腥味,但是,還有淡淡地腐臭。


    這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長期接觸屍體的人都知道。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走廊邊上,看到爬滿灰塵破了好幾個洞的門,湊過去一瞧,裏麵一張張木板子上都蓋著一層白布。


    好了,她明白是什麽地方。


    這他娘的是義莊啊。


    她可真有緣,不過也是,前麵荒山是墳墓,義莊在這也不出奇。


    在裏屋的陳景和隱約好像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他皺了皺眉,好奇地走出來,手捏住劍鞘,看了眼爺沒什麽反應,稍稍鬆了半口氣。


    若是普通百姓,還是要叫他們快些離去,不然等會死在這可就別怪他們了。


    想著,他出門拐向走廊,高聲問:“你們是要去哪裏?”


    “什麽?!”


    雨聲太大,她有點聽不清楚,下意識往前走去。


    陳景和眼中閃過不耐煩,大步靠近,邊走邊道:“本官在問,你們是要去何處…”


    話剛說出口,忽然凝滯了一下,他眼神中流出驚訝之色,誒了一聲。


    “你這小娘子,怎麽會在這?!”


    這聲音和身形似乎有點眼熟啊。


    陶桃上前幾步,嗐了一聲,笑道:“這不是樞密院的大人嗎,民女見過大人。”


    眼前的人是那天那個和她對接的人,那此時坐在太師椅上的人是……


    她將目光移向正手肘放在扶手,支撐著下頜,眼睛半合著,神色淡淡的男人身上。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眸睨向她,慵懶倦怠的模樣讓她想到了眯眼睡覺的大貓。


    陶桃立馬正色起來,抿唇拱手:“民女見過大人。”


    身後的餘山餘河見此忙不迭跟著行禮。


    這副緊張戒備的樣子,絲毫沒有方才麵對陳景和那樣輕鬆笑顏。


    段乾忽地把茶杯放置在桌上,發出一道不小的聲音。


    陳景和身體一震,趕緊說道:“快走!這裏不是你們待的地方!”語氣不太好。


    她眉間微擰,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咬了咬下唇:“大人,這雨這麽大,等小了我們馬上就走。”


    身後的餘山連忙附和道:“是啊官爺,您大發慈悲,留我們一會兒吧。”


    “放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


    她剛要說話,驟然見他臉色驚變,抬起手,阻止了她說出口。


    此時寂靜得隻有雨聲在耳邊響起,空氣凝結成冰,時間在這一刻放慢,有種突如其來的詭譎古怪的氣氛在悄然蔓延。


    她亦是敏銳的感受有不對勁的地方,餘山不明所以,抓住她的衣袖,就要開口問,瞬間被她捂住了嘴巴。


    餘山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她。


    隻見陶桃對他搖搖頭。


    就在這時,門口猛然衝進來大批穿著蓑衣的蒙麵人,手持銳利刀劍,不言不語,直接和驍騎營的侍衛們對上。


    大雨滂沱,金戈交鳴,充斥著血腥和殺氣的殺戮就此展開。


    章程見驍騎營的人不敵,迅速上前,而陳景和無暇顧及他們,緊隨其後。


    不知何時,屋簷冒出一群穿著黑色繡紋腹鴞衣袍的人飛躍而下,戴著鐵製麵具,手持奪命彎刀。


    氣勢如虹,一下場每個人接連收割好幾條命。


    餘山餘河兩兄弟哪裏見過這種殘忍的場麵,直接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軟。


    陶桃被這殺人的場麵也嚇了一跳,但總體還是對他們要好上不少。


    為避免波及,她看了眼開著的正門。


    “走,進屋。”


    她小聲說道。


    等到站在門邊,看到依舊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暗道把這觀戲的煞神給忘了。


    “嗨,大人你好又見麵了。”


    她硬著頭皮頂著他冰涼地目光,假笑了一下。


    這人坐在門口,別說餘山兩兄弟,就連她都不太敢從他身邊過。


    “你可是去過陳府?”


    “啊?”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她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向他。


    “若是耳根子不好使,本君不介意幫你割下來。”


    語氣淡漠,但字裏行間的意思卻讓人脊背發冷,呼吸一滯。


    求生欲瞬間讓她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立馬露出一抹乖順又討好地笑來。


    “別!民女耳朵好使著呢,不老您費心。”


    “您真是神通廣大,民女確實是去過陳府,那陳府老爺死了,屍體是我收斂的,這不是想著一會子回到帝京還要再去一趟嘛。”


    她說完,猛然一怔。


    他既然知道自己去過陳府,那她去過大理寺不也知道?


    難不成他知道了自己拿著他的東西招搖撞騙?仔細想想,她也沒做什麽啊,他應該不至於這麽小氣吧?


    聽著她的恭維,他無聲地冷嗤了一聲。


    “你…”


    正準備說話,倏地他眼神驟冷,眸光一凝,氣場為之一變,露出一絲殺意,起身時猛然被跌倒的陶桃撲回椅子上。


    敵人充滿殺氣,手持一把銷鐵如泥的鋼刀,穿過冰冷地雨幕朝著段乾迎麵而來。


    陶桃不小心被左右腳絆倒,非常冒犯的撲倒在他腹部的位置,恍然未覺身後極速而來的利刃。


    段乾眉間微擰,伸手濃厚的內力纏繞住鋼刀,錚得一聲,在陶桃的耳邊碎裂開來。


    碎片彈射劃斷她耳邊垂落的發絲,連帶著她白皙的臉龐出現一道血絲。


    被他抬手兩指夾住,一用勁,碎片刷得一下,劃破敵人的喉管,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倒地的同時,將地上的水窪染滿了紅色。


    “四爺!”


    陳景和大驚,連忙來到他身邊。


    不消多時,一場實力懸殊的殺戮隨著血流成河落下帷幕。


    “你還要在本君身上趴多久?”


    一道陰冷地聲音在耳畔響起。


    方才陶桃是一動不敢動,生怕影響了頭上那位爺發揮而連累到自己,雖然他是金尊玉貴,但她市井小民的命也是命啊。


    她抬頭尷尬地嗬嗬了一下,而後露出她自認為最最單純甜美的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手一撐,倏然感受到什麽,有點硬又有點軟,還有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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