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鷹總覺得主人和艾爾先生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白鷹默默地待在識海裏沒有發言。


    沈暉麵帶微笑,等著塔伯的回答。


    良久,塔伯垂下眼眸滿含冷意的看著沈暉。這一刻,塔伯已經完全卸下偽裝,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雄蟲的惡意。


    “你希望聽到什麽答案呢?”塔伯反問。


    沈暉並沒有被對方淩厲的眼神嚇到,他平靜地看著塔伯:“事實或者真相。”


    塔伯拿起桌前的茶一飲而盡,隨後他說:“這茶比不上竹箐茶。”


    竹箐茶,是為多蘭星的雄蟲和首都星的特權蟲供應的茶。阿諾上校在告訴自己,他確實不是一位平凡的雌蟲,至少不是平民。


    阿諾上校來自於首都星的某個特權家族。


    沈暉稍微繃緊,他平和一笑:“是嗎?我沒有喝過竹箐茶,不太知道二者的區別。”


    來自於特權家族的雌蟲,知道自己的秘密後緘默不語。這點更讓沈暉警惕。在沈暉看來,雄保會和特權家族都不可信。


    “隻要你想隨時都能喝到,不是嗎?”塔伯說,長久的軍旅生活讓他無時無刻的都在嚴格的要求自己。


    艾爾·納特隻是一隻雄蟲,坐姿的方式竟然也和自己有些相似。先前塔伯就有些疑惑,沒有軍旅經曆的艾爾·納特卻有著軍雌的習慣。


    “隨時?”沈暉裝作疑惑不解的模樣,“現在的我隻是c級雄蟲,隻是勉強達到遷往多蘭星的標準,竹箐茶這麽珍貴,多蘭星上也隻有b級及以上的閣下才能品嚐吧?”


    “是,你是現在是c級雄蟲。” 塔伯將空茶杯放下,似是而非地說:“但是你有著特別的能力,不是嗎?”


    “阿諾上校真會說玩笑話。”沈暉目光漸漸冷下來,“是什麽特別的能力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實在是有點好奇。”


    塔伯看著沈暉的模樣,早有預料。能夠迅速穩住輿論,反敗為勝的蟲不會沉不住氣。


    “艾爾先生製作的美食,一直都有獨特的能力。”塔伯輕描淡寫地說,“我之前和你網上聊天的時候,就告知過你。”


    沉默。塔伯等待著沈暉的反應。眼前的雄蟲並沒有目露慌張,臉上還是帶著平和的微笑,但眼眸裏滿是冷意。在暖色燈光的照耀下,雄蟲的麵龐沒有變得柔和,反而更加冷峻。


    這樣的沈暉,有些陌生。


    這時候的沈暉跟平時有著很大區別,讓塔伯說的話,現在的沈暉更像是一隻軍雌。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阿諾上校,不妨再說的清楚些?”沈暉慢條斯理道,“畢竟,我是個雄蟲,不太懂的這些彎彎繞繞。”


    “好,雄蟲確實有著足夠的特權。”塔伯淡淡地說,“可以緩解識海狂暴的美食,我說的夠清楚嗎?”


    “...”沈暉輕歎,隨後眼中的冷意消失,聲音溫和而又輕緩,嘴角帶著微微笑意,“是隻有你有這種感覺是嗎?”


    塔伯沒有回話,他看著沈暉,顯然是在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送出過這麽多美食,隻有阿諾上校你也有這感覺。”沈暉提醒,“或許,阿諾上校可以去做個體檢。”


    眼前的雄蟲向自己討要事實與真相,自己卻在隱瞞。這點跟沈完全不同,自從跟沈相處後,塔伯總會把接觸的蟲跟沈比較。


    這也正常,畢竟雄蟲就是擅長欺騙和隱瞞。既然對方不願意捅破兩蟲之間心照不宣的這層紙,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若真是如此,你就不會向我發出這場邀約。”塔伯充滿惡意,“你覺得呢?”


    【...】白鷹要瘋了。主人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了。是又受到了什麽刺激嗎?這種狀態下的主人,會做出許多無法預料的事情。


    “真是毫不留情。”沈暉看著塔伯,“是的,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向你發出邀約。”


    “我會向你發出邀約,是因為你發現了我的秘密。”沈暉坦然地承認。


    對方突如其來地坦誠,在塔伯的意料之外,塔伯嗤笑一聲。塔伯沒有回話,月牙色的耳墜隨著塔伯的動作起伏。


    沈暉的目光又一次被月牙耳墜吸引。總覺得那個耳墜跟之前阿諾上校佩戴的銀白色徽章一樣的特別。


    但徽章和耳墜明顯是兩種不同的材質。白鷹察覺到沈暉的目光後,更加沉默的裝死,往常白鷹還會借著日光或者燈光的掩飾,耍個小心機給主人打個光。


    可沈暉一直看著耳墜,白鷹為避免暴露幹脆裝死扮演成一枚真正的耳墜。


    “一次難忘的出行活動,神色詭異的雌蟲,一份缽仔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說的對,確實是一次難忘的出行活動。”沈暉說。


    兩蟲在幾句話之中,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沈暉確認了塔伯知道自己的秘密。塔伯確認沈暉已經察覺。


    “我原以為,雙方都擁有彼此的秘密,是能保守秘密的最好選擇。”沈暉不輕不重地說,“現在看來,這招對你並不奏效。”


    對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特權身份暴露,那麽自己堅持探究便沒有任何的意義。


    係統商城裏有很多的東西,沈暉並不想將事情走到最壞的一步。眼前的阿諾上校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將領。


    “你說得不錯,我並不在乎。“之所以會用阿諾·溫莎的身份,不過是想圖個清閑。


    不論是塔伯·卡佩,還是阿諾·溫莎,都是他自己。他都是突破軍的創造者,帝國之星,隻要他的能力和天賦還在,沒有蟲可以憑借外物撼動他。


    他的能力和天賦,以及他擁有的突破軍,就是他的底氣。元帥快要進入衰退期,獸巢異動頻繁。他們需要自己,需要這份代表權力的軍權。


    所以,首都星的蟲才會讓雄蟲接近自己。自己一旦被雄蟲標記,將無法擺脫對方。他們會想盡辦法折磨自己讓自己屈服,卻不會下殺手。


    這也是塔伯容忍這些愚蠢舉動的原因。


    “隻有利益才能打動蟲心。”塔伯說,“我相信你深諳這個道理。”


    共同的利益才是二者合作的基礎。艾爾·納特是個聰明的雄蟲。


    “不錯。”沈暉點頭。既然威脅無法奏效,那就隻能利誘。利益驅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諾上校,我們做筆交易。對你我都有好處。”


    塔伯洗耳恭聽。現在兩蟲之間的氛圍,從劍拔弩張變為嚴肅。


    “我定期提供美食,穩定你的精神識海。你為我保守秘密。”沈暉說,“這筆交易對你沒有一點壞處。”


    艾爾·納特精準的抓住自己的需求。


    “為什麽認為我需要緩解識海的美食?”


    “你不喜歡和雄蟲接觸。除去我製作的美食,和讓雄蟲梳理識海或者被雄蟲標記,是緩和精神力狂暴的唯一解。”


    “艾爾·納特,你果然是一隻特別的雄蟲。”塔伯意有所指。


    “謬讚。那我就認為你同意了?”沈暉微笑。事情解決的話,他想早點回家了。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每天和塔比約好的時間。


    沈暉並不想爽約。


    “不。”塔伯拒絕,“我要兩蟲數量的美食。”


    “雖然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麽隱藏自己的身份,讓能力沒有暴露。我也無意探究,但我需要兩蟲數量的美食,並且,是對所有雌蟲有效。”


    沈是個雌蟲,也會有著精神力狂暴的風險。如果有這樣的美食,沈就不需要依靠雄蟲了。


    對方要求多一份美食,需要給其他蟲食用。


    “可以,但我有個要求。不得透露美食的來源。”多一份美食,對於沈暉而言沒有什麽區別。


    “好。同樣的,我會幫你隱瞞秘密。在低等星,你所要做的事情不違背律法,我會為你開快速通道。”主播艾爾爽快,塔伯也不會虧待對方。


    兩蟲達成約定後,原本嚴肅的氛圍也緩和下來。


    白鷹目睹了全程的一係列發展,它偷偷看主人一眼。欸?主人為什麽突然就好了。明明一般這種狀態要持續好幾個小時。白鷹默默的記錄下來。


    兩蟲默契的談起別的話題,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約會的時間一到,兩蟲也沒有停留的意思,雙方同時起身。


    離座前,沈暉忍不住又看一眼塔伯右耳上的銀白色耳墜。


    “這應該不是個耳墜?”離開包間前,沈暉問了一句。


    “是的。”塔伯回。


    兩蟲就這樣離開,草草結束了雙方的“第一次”約會。塔伯乘坐星軌回到家中。


    智能管家感受到屋主的回歸,打開客廳的燈光。蒼白的燈光瞬間灑遍空蕩的客廳。


    距離和沈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塔伯解開領口的扣子,鎖骨的凸起清晰可見。他右手伸向後腦,將發箍紮下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長發瞬間傾瀉而下,塔伯又摘下月牙耳墜。


    白鷹立刻變成模擬機甲的模樣,幫塔伯收起發箍,收完之後,白鷹一直在茶幾上徘徊。


    “主人,艾爾先生真的是c級雄蟲嗎?”白鷹有些後怕,“隻要白鷹好好偽裝,就連a級雌蟲都察覺不到白鷹的存在。”


    塔伯板正的坐在沙發上,右手輕敲大腿。這是塔伯在思考的標誌。


    確實如白鷹所說,對方從一開始就特別關注耳墜。塔伯先前認為是因為雄蟲的天性。雄蟲都特別喜歡閃亮精致的事物。


    白鷹變成的銀白色月牙耳墜,這種設計來源於皇室的珍藏。塔伯曾經在皇宮裏見過。埃克曼曾欲將耳墜送於塔伯,不過那枚耳墜是金色的。


    【塔伯,這枚耳墜是先皇的定情之物。】埃克曼晃晃手中的耳墜,滿含笑意,【是個情侶耳墜哦,這枚月牙耳墜是給雌蟲的,另外一枚是日耀耳墜,我和你一蟲一個,怎麽樣?】


    月牙耳墜是金色,外形像太陽的日耀耳墜卻是銀白色,不得不說,先皇的品味的確獨特。


    塔伯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那時他因為接到三皇子埃克曼重病的消息,對方又時刻想念自己。雄保會便立刻給在前線的塔伯施壓,讓他立刻返回。


    好在前線的大部分獸巢,已經被自己清掃完畢。戰場上隻剩下一些殘餘,部下們能夠解決。加上幼時的埃克曼曾經幫助自己,不可否認,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尚對雄蟲抱有一絲幻想。


    塔伯駕駛著白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首都星。看到的卻是健康的埃克曼。埃克曼解釋,因為他過於想念自己,才不得裝病讓雄保會的蟲叫他回來,並要把月牙耳墜送給塔伯。


    也就是那一刻,塔伯看懂埃克曼的心思。反胃感頓時湧上塔伯的心頭,他最後迅速告別埃克曼,毫不猶豫地返回前線。


    “主人!主人!”白鷹看著沉默不語的塔伯,感覺對方的情緒並不高漲,“是因為白鷹暴露,所以把事情搞砸了嗎?”


    機甲的表情從-v-變成qaq。


    “跟你沒有關係,隻是想起一些讓蟲惡心的往事。”塔伯揉揉太陽穴,眼裏滿是冷意。


    “萬一,白鷹在艾爾先生那暴露了。他不就可以威脅主人了,是白鷹的錯。早知道白鷹就不變成耳墜了。”


    “之前你變成徽章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了。”塔伯說。


    上次迎接三皇子埃克曼的時候,沈暉就對白鷹變成的徽章有所關注。


    “不必糾結白鷹。或許是夜明珠閃蝶的能力,也有可能是他的精神力不止c級。”


    “就算是a級雄蟲也不可能。”白鷹悶悶地說。


    “還要加上一點,對方擅於操控精神力,這需要日積月累的鍛煉,無時無刻的釋放精神力。”


    “這麽變態的訓練方法,目前隻有主人和定下一個小目標堅持下來了。”白鷹立刻將這個可能否決,“這就是夜明珠閃蝶雄蟲嗎,真是可怕的能力。”


    蟲皇福克斯和三皇子埃克曼在不知道白鷹可以隨意變換形態時,都沒有識破白鷹的偽裝。


    現在看來,夜明珠閃蝶旁支。多了旁支二字,千差萬別。


    “夜明珠閃蝶的資料早已銷毀。無論銷毀者是何目的,對於夜明珠閃蝶也是一種保護。”


    就是不知銷毀者會不會後悔這個決定了。


    \"主人,雄保會發來消息了。\"白鷹提示光腦後台有消息,“是艾爾先生的約會評價。天呐!”


    白鷹大叫起來:“主人,這是你第一次獲得雄蟲的全優評價。嗚嗚嗚,白鷹要給它裱起來!”


    之前跟主人接觸的雄蟲,對主人的評價全是不及格。艾爾先生真是一個好蟲。


    塔伯沒有理會白鷹,因為沈發來了消息。


    【定下一個小目標:塔比,我來了。】


    塔伯眼中的冷意消散,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輕咳一聲。


    【xcg:沈,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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