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謝錚又忽然後悔了。


    問這種有答案的話有什麽意義嗎?


    如果她喜歡的話,一年前就不會“因病去世”了。


    裝滿沉寂的房間裏,隻有少年清冽好聽的追述道,中性青澀的少年音讓人忍不住多聽幾遍。


    “我那個時候對你……可能有點好感,但是不是喜歡。因為你有的時候對我很冷淡,一開始跟人機一樣隻會回答‘嗯’‘好’,有的時候又熱情,忽冷忽熱,我還以為你人格分裂了。”


    隨著蘇黎漫不經心的話語聲,謝錚逐漸沉默下來,冰冷的痛感逐漸覆蓋所有,雙唇抿著不語。


    他眼中的光澤一點一點的消逝,原本緊攥著的手也跟著被抽離走所有力氣。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答應我的好友申請?我覺得你不像是會隨便同意加人的那種人。”


    “……手滑了。”


    謝錚悶悶的回答著,喉嚨陣陣鈍痛。


    其實加上號的時候,蘇黎根本就不是跟謝錚一起打遊戲,而是跟謝易一起打遊戲。


    那個號也不是什麽比賽專用的號,隻是私人小號罷了,一年前謝易常常跟謝錚共用一個小號。


    謝易常常背著他登小號,他心裏也是很清楚的。


    他不怎麽用那個小號,所以謝易怎麽談對象,掛cp,他根本不在乎。


    後來,那些留言的字眼越來越親密。


    越送越頻繁的禮物,越來越關心的話語,稍顯曖昧的試探,瘋狂挑撥他。


    自從蘇黎消失後,他就把號改了密碼,謝易就再也登不上了。


    “你怎麽了?你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


    蘇黎偏著頭看向他。


    他鴉黑的睫毛下是一片深而沉重的情緒,凝固成冰霜,薄唇冷冰冰的吐出話來。


    “我沒事。”


    “哦,沒事的話,那我先睡了。記得關燈。”


    蘇黎轉身就爬上床,蓋上被子,準備睡覺。


    下一秒響起熄燈的聲音,她閉上眼的瞬間,身上一涼,接著是床鋪往下一陷的動靜,有人上她被窩了。


    “謝——”


    話音還沒落下,一雙手將她擁入懷中,鼻息間是與她身上一樣的冷香,腰上的力道越摟越緊,仿佛她隨時會憑空消失,溫熱的鼻息貼著她的耳後,陣陣發熱。


    唯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懷裏的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隨時會被人搶走。


    “謝錚……你怎麽了?今天有點奇怪啊。”


    蘇黎一邊拉扯著腰上的胳膊,一邊懷揣不安的問著。


    “我的床鋪太冷了。”


    “要不然,你多加一床被子吧?”


    “我不想,我隻想睡在這裏。我什麽都不做,你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他正嗅著懷中的淡香,香氣混著過去的回憶,慢慢的撫平鈍痛感。


    “蘇黎。”


    “嗯?”


    懷裏的人半夢半醒的應著。


    他睜著雙眼,放縱思緒,凝望著無邊孤寂的漆黑。


    “沒什麽。”


    “嗯。”


    “你,覺得我怎麽樣?”


    “嗯?什麽?”蘇黎撐著極其困倦的睡意,努力辨識著謝錚的話。“你很好。”


    他的胸口催生出來的不安感,堆疊出沉重來,破碎混亂的字眼臨時組成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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