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體內的法力本來可以保護住他最重要的髒器器官,即便他因為極寒而不得不休眠,也最起碼能夠生存。


    可是現在他卻完全放棄了自我保護,而是拚命的掙紮。


    人總是要死的,人也總是要打起精神活下去。


    莫名把夜蘭身上的積雪擦去,用自己的臉將夜蘭臉上覆蓋的冰霜拭去。


    夜蘭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她體會到了曾經莫名的痛苦,可是她明明知道一切,卻什麽也做不了。


    莫名原本稚氣的臉,在風雪中幻化得竟如此堅毅。


    莫名垂下頭,臉龐貼著夜蘭的臉頰。


    寒冷深深地侵入了他的體內,他意識到,在自己掙紮著逃出世界對自己的禁錮之前,他的生命會先一步走到盡頭。


    他不得不收攏起體內的法力,將自己的內髒和大腦護住。


    夜蘭的生命很重要,他本人的生命也很重要。


    但是這樣危險的東西,絕不可以讓它禍害別人。


    凝光或許想要研究它,莫名卻更想要摧毀它。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將璃月當成了自己的家。


    莫名曾經是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學生,也是個充滿情懷的軍人,骨子裏他曾經堅持的理念讓他不會對此坐視不管。


    如果為了更重要的事,犧牲他們兩人其中一個的性命……那他會選擇更小的損失,即便自己有萬千的情感,他也要狠下心來。


    “夜蘭……聽天……由命吧。”


    他在夜蘭耳邊呢喃。


    大雪仍在下著,每當感受到雪的沉重時,莫名總是掙紮著身子,將身上的雪盡可能地抖掉。每當夜蘭周圍的積雪深起來,他都會扭動著為她將周圍清理,防止她被埋沒。


    被雪覆蓋住會一定程度地保溫,可是為了貪圖那一點點溫暖,最後的結果就是被積雪埋葬。


    莫名自己當然挺得住,然而夜蘭是絕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沒了力量,他的意識也在慢慢模糊。


    他快撐不住了,也許下一次積雪就將壓得他起不來。


    莫名緊緊抱著夜蘭,進行了也許是他在提瓦特的這一生中最後一次、卻也是最為吃力地一次翻身,將夜蘭支起來。


    莫名將肥大的棉衣、自己的外套和夜蘭的白紵飛練帔連在一起,將夜蘭裹得嚴嚴實實,他自己已經凍得臉色白青,麵無血色。


    他喘了好一會兒粗氣,微微側頭斜視著夜蘭的臉,夜蘭的臉色紅潤,這讓莫名再無牽掛了。


    “可能要……讓你受些凍夜蘭……還好、還好你現在、沒法說話,不然……肯定,又要說我了……嗬嗬,但願、但願咱們還能再見麵吧……”


    他本想抱住夜蘭,可是又清楚地意識到,若是自己凍僵了,夜蘭能夠移動了,如果抱住她,那豈不是束縛住了她?


    莫名將衣服壓好,眼前的世界越來越光線迷離,天空在旋轉,飛雪落進眼睛裏,光芒被空中擴張的黑洞吞噬,一切都越來越暗。


    即便是白日,也如同夜空一般。


    在莫名腦海的最後,他仿佛看到了夜蘭的眸子,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亮晶晶地閃爍,如同天上的星光。


    風雪還在持續,夜蘭看到莫名睜開的眼睛毫無神采,然後慢慢、慢慢地閉合,此時此刻的她感受不到莫名的生命狀態,就算她明知道莫名生命力相當頑強,卻也不得不無比的擔憂焦慮。


    她害怕莫名閉上眼睛便再也睜不開了,她無時無刻不在掙紮,妄圖從這樣虛弱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莫名將她放在高處,當然是不希望她被埋在雪下。這樣一來,如果真的有救援,她獲救的可能性要比莫名更高。


    莫名知道自己不會窒息而死,想要凍死自己也需要時間,他把所有生還的機會全部給了夜蘭。


    夜蘭已經失去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她不想再失去莫名了,莫名對她很重要。


    那種無力讓她第一次感到了絕望,雪小了些,在他們被困在禁區內的時候,周圍似乎又發生了些變化,雪又下了起來,不知道白盛下山了沒有。


    隻能寄希望於他身上,但願救援能早點來。


    莫名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身處溫暖的被窩中。


    他的身體還是不能利索的移動,不過好消息是,他比之前更靈活了。


    那種禁製在慢慢消解,即便他的元素力仍舊隻能滲出來一點點,起碼是個好兆頭。


    “這是衛生營?”莫名虛弱地喊了一聲,驚動了衛生營的陪護。


    他趕緊拉響了鈴鐺:“五十號病人醒過來了!”


    五十號和四十九號,是在單獨的病房,是刻晴囑托要特別關照的人。


    莫名試圖起身,可他坐不起來。


    護士與大夫們聞訊趕來,一大票人圍住了莫名。


    莫名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主治大夫詳細地問他各種問題,記事的小護理全部記下來。等到塵埃落定,莫名這才問:“夜蘭呢?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個人。”


    一眾醫護人員讓開位置,莫名轉頭看過去,夜蘭躺在自己隔壁的床位上,她的眼睛眨了眨,頭卻沒動。


    太好了,她還活著!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情況很特殊,我們了解到,之前你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後來你是怎麽痊愈的?”


    莫名告訴他們:靜靜等著就可以。


    醫師們還以為聽錯了,莫名卻很篤定。


    醫師才剛離開,刻晴後腳便親自來探訪了。


    “莫名,感覺怎麽樣了?”


    “除了行動不便,都還好。夜蘭呢?”莫名因為自己動不了,隻能帶著求助的眼神看著刻晴。


    “她比你嚴重些,話都還不能說呢。”


    莫名扭頭注視著夜蘭,她的眼睛調皮地又眨了眨。


    “她沒有其他問題吧?”


    “沒有。倒是你,身上有些凍傷,找到你的時候,你上身赤裸著,體表已經嚴重凍傷了。”刻晴想起之前看到的莫名健壯的身體上猙獰的傷口,有些心疼。


    當搜救隊發現夜蘭的時候,大家隻覺得幸運,她沒什麽大礙,可是救走夜蘭後,露出下麵的莫名時,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是白盛讓你們來的?他怎麽樣了?”莫名本來已經做好了出現更嚴重後果的準備,不想兩人獲救得很及時,都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傷病。


    聽到莫名問起,刻晴歎口氣說:“他……他死了。”


    莫名一愣,死了?


    “死了?等等,不會吧,你們是誰叫來的?他怎麽死的?”莫名驚呆了,他又想起了莫娜的預測,一種挫敗感襲來。


    “在發現雪山上的那道擁有龐大能量的光芒後,我擔心你們出事,就派人前來救援。


    白盛他在那危險的山道口失足墜下了山崖。


    可是他的背包卻留了下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因為什麽。”


    刻晴坐到莫名的床頭,掀開他的被子,拉開他的衣服。


    “你幹什麽?!”莫名嚇了一跳,本能要去拉上被子,可是現在的他沒有能力做出這樣的動作。


    刻晴看著莫名一塊塊肌肉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還有,你的……左臂,嚴重凍傷,大夫有考慮過截去左小臂。


    如果不截肢,當壞死蔓延的時候,隻怕就不隻是小臂那麽簡單了。”她撫摸著莫名紫黑色的左手腕,輕輕地扣住他的左手。


    莫名毫無知覺。


    “不,不必,放心,我會沒事的。刻晴,能扶我起來嗎?我想看一看夜蘭。”


    刻晴知道莫名的心意,她反倒覺得心裏怪怪的。


    不過她當然不能表現出來,所以隻是點點頭。


    莫名此時無比得愜意,隻要夜蘭無事,一切都還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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