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個隴西郡,今年得京城學宮建議,取材二百八,其中甲榜六十六。


    據不完全統計,匯聚在涼州城的春科學子就有四千之餘,敢來考場一試鋒芒的書生都有成竹在胸的,起碼考院門前的那文氣測試包過的。


    又一獨木橋上千人斬。


    白日麻子趕到桂蘭客棧與諸位賢達“討論病情”,晚間再喚出女鬼小才女切磋白日所得。


    慢慢的那家住滿滿腹經綸的桂蘭客棧一度成為涼州城諸多上進學子的打卡地,自覺有幾分薄才的敢正麵與之高談闊論,謙虛者還身懷手劄筆墨在側狂記言談。


    日複一日,月出日顯,如此這般充實的在書海中汲取營養,短短一月來“瘋魔”的麻子差點把痋寧腹中的才學吸幹。


    幾百年前的文壇巨著“集大成者”與現今的言學理論激烈碰撞,濺起無數靈光一閃的新意。


    溫故而知新,古人誠不欺我,言之有物啊。


    荷塘飽飲宿雨,雀兒輕啄晨煙。


    轉眼暮春至,涼州城還是一如既往的浮躁且忙碌。


    直通幾大城門的大道上總是走不完的商隊駝隊,駝鈴馬鈴叮叮當當的,聽多了心燥,充滿煙火氣的大街小巷還是叫賣聲罵聲不絕。


    自打百壑山那寶地放開路禁後,似乎什麽東西都缺,缺匠人缺力夫缺築夫,甚至還有幾家在涼州名氣很大的青樓要去百壑山開分館呢。


    商賈有他們的熱鬧,學子們自然也有他們的緊張。


    再有三日就會考,麻子便不再往組織那裏靠攏了,靜靜待在客棧裏修身養息,調整心態,給黑子推拿,還罕見地在屋裏來了幾段劍舞。


    向來審美刁鑽的女鬼痋寧當然不依了,這百鈞劍的劍鞘好醜啊,“隨便”尋了塊鬆木劈作兩半合抱而成,還有一根細藤草纏著,這風格太蠻荒了。


    隻是臨考在即,隻得撇過頭不看那“二傻子”在木案上騰轉舞劍。


    一人一鬼相處久了便知對方秉性。


    麻子是那種看著挺正經其實腹中滿是悶騷的臭屁小書生,而女鬼痋寧也沒虧她那幾百年的鬼道修為,仍是位家教慎嚴的傲嬌小碧玉。


    隴西郡郡衙的秦懷雁大都督手書一份請兵令,著涼州城外三十裏處的西軍南營出三百步卒精銳進城護衛考院。


    作為黑冰台衛府駐地的涼州城暗地裏更是風聲鶴唳,因為根據往年的“慣例”,那些不想大魏安好的異族總喜歡在這節骨眼鬧出幺蛾子來。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黑冰台諸多秘衛在不苟言笑的黑虎嗬斥下隻能日夜頻繁出勤,繃緊弦兒辛苦這幾日咯。


    那些“老實巴交”的胡族旅商近日可謂是倒血黴了,進城時被不懷好意的城衛抹油一番,進了涼州城還未走到“根據地”呢,又被那些穿著打扮炫麗的人五人六勳貴子弟包圓兒“警告”一番。


    待穿著黑紅秘衛皮的大魏爪牙走後,還沒開張的狄胡旅商們已經被剝了兩層皮。


    這幫無所事事的勳貴子弟“無能”力到百壑山那地界啃肥肉,隻得屈尊在這涼州的大本營欺負欺負胡商。


    摟草打兔子,一番莽操作下,還別說誒,真逮到了幾支意圖不軌的假胡商。


    所有客居客棧或是城外農家的待考學子皆被涼州州府郡府派的衙役溫馨關懷。


    麻子住得客棧有五位待考的學子,客棧一日內被斜掛腰刀的捕快們查房多次。


    上街隨著一眾持劍書生的擁擠人流來到考院側院排隊複審,側院門兩側的高高院牆上貼滿了考前須知。


    核實身份無誤的學子擠在一起齊齊抬頭瀏覽一遍又一遍,即使是舉子試的老考生也不免俗,萬一換了幾條新規呢。此刻個子低的學子就有些尷尬了,入眼處皆是人肉森林,隻待人群散到差不多了,才近前借著夕陽餘暉快速閱覽考前須知。


    麻子乃外郡戶籍,隻是持有綠城書院尤山長親手頒發的“學籍牌”才獲資格參加涼州春科,從側麵講算是走了科舉功名路上的大後門。


    還需提前到考院再次報備下,光核實待考學子身份一事就得兩天,此次全權負責考務的郡府衙還要拜托黑冰台的快訊通道核實麻子提交的身份銘牌學籍牌是否屬實。


    幸虧麻子隨身攜帶一份由綠城書院尤山長親書的保書,給忙碌得團團轉的文書們大力減壓。


    因為隴西郡乃邊陲大郡,地廣人稀,文風隻集中在幾座大城勉強算作濃厚,舉子試的壓力略微輕些。若不然偌大擁有數州的大郡怎會隻有一座綠城書院那般的郡學?


    若是在內地樺南郡或是文風深厚的東海諸郡,似那綠城書院規模的郡學勉強算作州學的,可見內地諸郡麻春科舉子試簡直是千人爭那獨木橋。


    春科的舉子試一般無意外的話舉辦三場,一場就是一天。連續三日奮筆疾書,“躲”在容膝小屋,一桌一凳一油燈,無床無榻,屋角還有一木製小溺桶,與秋科時的環境並無多大差別。


    聽說某年江南某郡因報考人數超出郡府預計,當屆的春科舉子試舉辦了五場,整整五天啊,就是為了罷黜些毅力不堅的“愚才”,簡直太殘暴了。


    諸郡提供的文氣測試所用的文寶皆不同,大多乃文房諸寶,基本是本地文壇大儒的遺物,諸如狼毫墨條硯台鎮紙之類的。


    隴西郡此次請的文寶則是文廟中供奉的一尊聖賢鍾,主材赤銅輔材錫金鑄造而成的大銅鍾,通體內外銘文密布,滿刻的陽文乃是諸多先賢留下的名言警句。


    聖賢鍾重約一百斤,置在硬木長案上,進考院參加考試的學子隻需在入門前探手撫摸銅鍾,運文氣將銅鍾離案一寸懸空三息即可。


    因聖賢鍾等文寶十分契合文人的文氣,或是文氣斐然者簡直視百斤銅鍾如輕絮,若是,額沒有若是了。不能令聖賢鍾懸空就進不來考院,報名白搭。


    國之取材之地向來嚴肅莊嚴,綱法有紀。


    小道傳言江南某郡秀才才學甚高便恃才傲物,參加春科的文氣測試時故意炫技,將鎮紙文寶銅麒麟炫得滿天飛舞,引起身後正排隊的學子一陣嘩然。


    專司考務的學正鐵青著臉當場宣布他此科禁考,炫技學子當然不服,自恃才學在考院喧鬧,欲上請郡府明斷,結果是禁考三年。


    炫技學子心生怨恨遂“叛逃”南方大國楚國,結局是被大魏官府銷去功名劃去戶籍。還好那炫技學子在南楚汲取教訓不再蹦高,不然少不得大魏黑冰台派出的暗衛幾陣敲打。


    此刻的天兒蒙蒙亮,身著輕衫的書生們來到考院前排隊駐足,烏泱泱的人群井然有序。


    驗身,搜身,登錄畫名,文氣測試,換取號牌,進院。幾千的考生隻有兩名卡在了文氣測試關,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氣到用時方恨小。


    其實在春科前三日,官府已明令禁止那些煙花巷銷魂窟接待待考學子了,但總有那麽幾位“饑渴難耐”的花道君子忍不住。


    雖說這文氣的積攢消耗跟那事兒沒多大關係,但考試這麽神聖的大事在做之前去宿醉縱歸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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