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見符陣中麻子全身覆鎧,招招凶厲,拳甲護手,敞開打,亦拳拳硬肉,雙方身影時時互換,有硬抗有重擊,怦怦的沉悶聲於深澗中回音陣陣。


    瞅著架勢,陣內麻子贏麵很大,陣外道長隻需固陣防止這老梆菜爆種逃脫即可。


    白毛老僵仗著身型魁梧,肆意擊打,也有幾分借力破陣的意味,然而噬血後的大凶無論如何是不得令其逍遙自在,尤其是麻子細察到雙目血光的老粽子有時還有幾分靈動神色心中更是暗暗警惕,欲使盡手段必斬之。


    空間狹小,會飛又如何,麻子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有道長提醒,麻子進場後就爆種,上來就白熱化,十虎還未真正實戰,有心試試成色。


    胸口硬挨幾下,先廢了它半隻爪,嘴裏還提前含一丸補氣燃血的寶藥,且無後遺症,莫法兒,任性的李胖墩直接送了三丸,一丸五十兩雪花銀,強算的話,這買賣虧了。


    一人一邪,你來我往,貼身靠打,剛好麻子把所學一一印證多遍,取精剔糟,溫故而知新,慢慢竟有些不舍得結束的想法。


    互毆持續達一個時辰,不分秋色。


    陣外的老道仰天看了下天色,手指掐算下,喊道:“麻小哥,小心些,這廝在故意拖時辰,今晚雖不是滿月但晴夜無雲,它在打月華的主意,盡快些。”


    陣內麻子麻痹了,還以為自己一身本事兒可以呢,在這掌控局勢呢。誒未成想有種被羞辱的感覺,打臉了,啪啪的。


    到底年輕氣盛,臉皮兒薄,直接再次爆種,螭吻在手,槍出如龍。


    玄青道長在陣外一臉麻木,奶奶的,都是妖孽,妖孽啊!煞雲纏身,玄甲覆身,凶槍如龍,怒運氣血,渾身透發赤光,此刻麻子比白毛老僵看上更凶惡幾分。


    此白毛飛僵於黑棺中待了六百年,期間渾渾噩噩,醒時朦朧,睡時死寂,一場大雨山洪衝垮了墓穴才被村民摸寶出世。前身乃是一位練武大家,蹉跎年紀才偶得幾縷機緣,想借屍修行,某方麵他成功了,可惜醒來的不是他,可惜咯,此路不通。


    麻子此時顧不得印證所學,更緊要的是麵子,被人戲耍能忍,但被這等不太機靈的邪物戲耍,有種枉讀聖賢書的羞恥感。


    槍槍擊中,或刺或砸或搗或鞭,老粽子身上的白毛甲被擊打得稀落殘破,失去一身白毛甲後,粽子戰力大減,身無長物的它隻能挨打,不到半燭香功夫,麻子一記蒼龍擺尾鞭碎白毛粽子的頭顱。


    “胸腔裏找找那種黑灰色的珠子,那就是屍丹,那才是最緊要的。”陣外道長看到勝利曙光升起,喜悅道。


    麻子槍挑破布,將手一抖,粽子胸腔被劃個稀碎,一扁圓的烏黑疙瘩從腐肉中被扒拉到一邊。道長見此便撤了符陣。


    那麽多符籙消散不見隻剩下綿軟無光的兩道,老道皺眉將其撿起塞回懷中,忙跑到粽子殘屍跟前兒。


    哎,確實殘了些,主要是麻子見識少,怕頭顱不是最大的要害,隻能出下策拆個稀碎,要不然老粽子口中的幾枚屍牙也能回些本兒。


    道長蹲身將一道黃符貼在屍丹上,聽得幾聲嗤嗤的聲響後,黑溜溜光潔的屍丹被黃符包裹一團。


    “我說麻小哥啊,方才老道可是把家底兒全敗光了,也就這枚屍丹能找補些,哎,老道兒窮困一生哪像你這麽年輕家底深厚。”


    “小子省的,方才還多虧道長提醒,不然小子出醜事小,差點被暗算是真,至於這身行頭還望道長保密。”麻子直言謝道,但未卸甲未收槍,也有警告之意。


    “放心,這點請放心,老道的嘴嚴實著咧。”玄青道長用樹枝扒拉著老粽子殘體,隻有那隻完整的爪子回個小本兒,其他皆是爛肉腐肉一堆,可惜那半隻爪子了。


    一向節儉的道長連半隻爪子也沒放過,在溪水中洗淨後才上手。那隻完好的屍爪賣給那些修煉奇門異器的同道,至於那隻殘破的,待回觀後讓徒孫們煉製個爪器護身算了,好歹也是飛僵遺物呢。


    兩人收拾下,把殘破老粽子堆柴燃起,陣陣屍臭把兩人熏嗆得跑了十丈遠。除魔務盡,麻子與道長又跟著青焰來到老粽子藏身處,溪流下遊側一處隱蔽岩洞,頭頂還有天窗,能見月光呢。


    “道長,是不是所有的僵屍都是這般有靈智,凶厲異常。”麻子看到一旁殘骸有些嚴肅。


    “要是真讓這老粽子在此處沐浴月華,潛行修煉,不費事日將成一方大惡,好險啊。”道長查看著一旁的野豬山鹿殘骸。


    “非也,非也,雖然本觀中關乎此類的手劄不是專精,但貧道聽聞也見聞一些邪道的煉屍之道,一僵難求,更別提這種出世就有靈智的飛僵,更是聞所未聞,別亂想了,此等飛僵出世,吾等正道人人見而誅之便是。”


    麻子將白毛老僵食過的殘骸都聚攏到一起,堆柴點燃,道長把玩著剛才掰下來的野豬獠牙同麻子一起盯看著火堆,直到燃盡成灰,才離開這道鳥聲陣陣溪水潺潺的深澗。


    回途就沒那麽緊迫但速度不慢,雖是夏日天長,但道長一路直喊虧本,這次黑棺中要是沒啥寶貝,此次除魔鐵賠。


    還好黑子懂事兒,沒跟出大力的毛驢一般見識,躺在樹蔭下呼呼大睡。


    麻子和道長圍觀黑棺,道長用樹枝來回挑翻著,瞅著黑乎乎辨別不出啥玩意兒的肮髒物,屍臭味已淡了些,暴曬了小半天呢。


    麻子嫌惡心,也用樹枝在黑棺首部來回扒拉,劃拉個遍才碰到凝結成長條的不明物。忍住惡心感知下臉色稍鬆,一柄刀,兩尺八寸,刀鞘被破損,刀身保存的還可以。


    道長湊到跟前兒,催促拔刀瞅瞅,奈何不得,麻子隻好墊著破布猛地抽刀一觀。


    刀鞘材質一般,故經不起歲月,但刀身品相很好,匠造級中品,念及有些年頭算是古刀,又經飛僵怨煞之氣浸染百年,刀煞凜冽,算是升品了,勉強稱珍品亦可,貨值能上一百兩銀子的凶器。


    兩人上手細觀後,待插回刀鞘時,可惜刀鞘已稀碎,此刻道長連忙跑到黑棺邊用樹枝重新扒拉,徒留麻子於風中淩亂。


    麻子跟老粽子鬥了一場,衣衫已經破爛不堪,便有了用處,到隱蔽處換身新衣,將舊衣包纏古刀。


    以方才合議,刀歸麻子,黑棺歸道長,當然道長未從其中再扒拉到啥好寶貝,老規矩,一堆黑乎乎的遺物被堆柴焚燒。棺蓋上的九枚棺材釘被道長寶貝似的卸下,還用兩道黃符包裹,麻子好奇求教被拒,直言道“不值錢,不值錢。”


    這口上好木料打造的黑棺如何打發,道長也未詳解,直笑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道長的懷裏符籙真多啊,隻見他又摸出幾道黃符貼在黑棺上,黑棺從不斷煞霧生滅的不詳之物一下變成肉眼看去普普通通的黑木棺。


    上驛道再有一天的日程就到河陽名鎮竹霞鎮了,夜裏露宿時,道長不嫌棄埋汰躺在黑棺蓋上休息。


    麻子心中有些膈應,到一顆老樹上橫幹上歇息,黑子青焰感情好,緊挨一塊兒在樹底下。


    道長見此微笑不語,到他這年紀,棺木啥的不會再有避諱,畢竟是自己的財物,萬一出了差池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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