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見到雲樂的當晚沒能挺過去,最終死在了宿衛營的地牢裏。


    張副統領按照雲樂的吩咐,將屍體卷了一層草席抬到木板車上,連夜送去了南安侯府。


    而這幾日,南安侯府內一直處於緊張的氣氛當中。


    皇家權威、雷霆之怒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侯府上空,最膽戰心驚的莫過於侯府夫人蘇氏。


    她的父親廣威將軍與蘇丞相、蘇太後同是出自常州蘇氏一族,雖已出了五服卻也算沾親帶故,所以當得知葉攸寧是蘇丞相的庶女後她才會一心偏袒這邊。


    原是覺得沅芷好欺負,一介孤女隨便她拿捏也不會鬧出什麽亂子,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持就隻能在自己手底下討生活。


    可萬萬沒想到,那個無父無母、無權無勢的孤女搖身一變成了當朝令人聞風喪膽的瓊華長公主,想到自己從前對她的刁難,蘇氏心裏害怕的要死,甚至夢裏都是捆綁著手腳被實施各種酷刑的場景。


    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最終蘇氏病倒了。


    秦嬤嬤神情焦急的從外麵走入蘇氏的屋子裏。


    “夫人,宿衛營的人來了!”


    聽到“宿衛營”三字,蘇氏嗖的一下坐起身:“你說什麽?”


    秦嬤嬤一臉凝重:“宿衛營來了十幾號人,眼下侯爺和大公子已經去了前廳,那邊指明了讓您過去呢。”


    蘇氏覺得自己提心吊膽許久的心終於……死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替我更衣吧。”


    ——


    當蘇氏趕到前廳時,張副統領已經等候多時。


    她走入屋內,目光率先朝江承曄和江亦安看去,父子二人朝她看了一眼,皆未搭話。


    張副統領坐在右側下首第一個位置,比起江家人謹慎小心的態度,他要顯的從容自在許多。


    “長公主交代,有些東西需物歸原主。”


    江亦安眼皮輕顫,好奇雲樂送來的是什麽。


    他想去見她一麵,可如今她是長公主殿下身居在長樂宮裏,四周都是宿衛營的侍衛看守,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靠近她身邊。


    這幾日他想了很多,他不想就這麽輕易放棄,阿芷雖然恢複了長公主的身份,可按道理她依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隻要未和離他們這層關係就不會改變。


    江承曄問道:“不知長公主送來的是何物?”


    張副統領朝外麵看了一眼。


    “抬進來吧。”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名宿衛營的侍衛抬著擔架走入廳堂內。


    江承曄、江亦安在看到擔架上那塊帶血的白布時,心裏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麽。


    果然,宿衛營的侍衛將白布掀開後,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三人麵前。


    “啊!”


    蘇氏和秦嬤嬤嚇的大叫一聲,二人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她是誰?”


    不怪蘇氏認不出,這張臉上滿是汙血混著泥土,頭發像枯草似的亂糟糟的散落在臉頰上,眼珠子向外凸出,整個樣子就像是從地府爬上來的惡鬼。


    張副統領道:“此人正是罪婦葉攸寧的屍體,江小侯爺不該認不出吧?畢竟她可是您的平妻。”


    他想說一張炕上睡了這麽久的人,怎麽也不可能認不出來。


    江亦安抿著唇沉默不語,眼神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體。


    他原本以為自己見到葉攸寧時會滿腔恨意,可此時內心卻毫無波瀾。


    死了好,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長公主交代說,這葉氏畢竟是侯府的人,如今她已經死了屍體自當交由侯府處理。”


    張副統領交代完長公主的吩咐就起身告辭了。


    等宿衛營的人離開後,廳堂裏寂靜了許久。


    蘇氏嚇得聲音都是發顫的:“長公主將葉攸寧的屍體送回來是何意?難道接下來她就該對我們江家動手了?”


    想到此,蘇氏眼眶一紅,哽咽著嗚嗚起來。


    “真是作孽啊!當初為什麽要把她從雪山背回來,如今救命恩人不成反倒成了仇人!”


    江承曄目光陰沉的瞪了蘇氏一眼。


    “胡言亂語什麽?這種事也是能從你嘴裏吐出來的?”


    蘇氏哭道:“侯爺,若長公主怒氣難消,妾身就去皇宮裏負荊請罪去,你和安兒之前對她不錯,雖然安兒負了她可這些年安兒從未虧待過她,當初她被匪寇綁架也是葉攸寧指使的,和咱們侯府可沒有任何關係,她堂堂長公主不至於會把怒火降到咱們南安侯府的頭上來,左右不過我之前懲治過她幾次,若她氣不過罰我就是。”


    江承曄一陣心煩意亂,目光看向江亦安。


    “葉攸寧的屍體該怎麽處理?”


    江亦安沉默片刻:“尋個無主之地埋了吧。”


    江承曄歎了一口氣,心知安兒心裏恨極了葉攸寧,她即便死了也不會給她一個名分入江家宗祠。


    “那就這麽辦吧。”


    ——


    這日姚禾竟然送了請帖到長樂宮。


    雲樂打開看了一眼,便隨手將帖子放在了書案上。


    “昨日春闈放榜,皇兄可有看好的學子?”


    雲澹批閱著手裏的折子:“倒是有幾個出色的,等殿試的時候再看看。”


    “有一個叫秦翰之的學子,此次春闈他似乎是第七名。”


    雲澹握筆的手微微一頓,稍作沉思了片刻:“朕看過他的文章,此人文采不錯,也有些自己獨到的見解,若殿試的成績再升一升說不定能進一甲。”


    雲樂沉思,看來李箐說的不錯,此人倒是有些學識,就不知人品如何了。


    “淼淼為何突然關注此人?”


    雲樂端起身前的茶盞呷了一口:“沒什麽,從別人那兒聽了一嘴。對了,今日早朝時禮部那些官員再次提議你立後之事,皇兄有何打算?”


    提起此事雲澹一陣心煩,抬手捏了捏發脹的眉心。


    “又頭疼了?你整日忙於政務腦子裏閑不下來,這樣可不行。”雲樂站起身吩咐門口的祈年。


    “去請……”


    話未說出口,手腕被雲澹緊緊攥住。


    “老毛病了,你坐下陪我一會兒就好。”


    雲樂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不想讓他強撐著。


    “去那邊榻上躺一會兒。祈年,端一盆熱水過來。”


    “是!”


    祈年朝雲澹看了一眼,轉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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