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一手抓著一個被他踩得稀碎的窩窩頭,狐疑的看了一眼。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看起來不起眼的窩窩頭,味道居然如此的香甜!


    比起以往吃過的那些山珍海味,居然也是絲毫的不遜色!


    侯亮平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啃著已經有些發硬,還沾著泥土的窩窩頭,仿佛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很快,第一個窩窩頭,就被侯亮平幾口吞進了肚子。


    粗糲的玉米麵,將侯亮平嬌嫩的食道劃得生疼。


    幹硬的窩窩頭,噎的侯亮平直翻白眼。


    這種用玉米麵磨成粉製成的食物,是上個世紀華夏貧困的時候,百姓賴以為生的口糧。


    在當時那個年代,能夠吃上玉米麵窩窩頭的家庭,都算是不錯的家庭了。


    幾十年後,生活水平提高了,也就沒有人願意再去吃這種粗糲的食物了。


    然而,侯亮平已經餓了一天一夜,就算是粗糲的窩窩頭,他也覺得是人間美味。


    很快,侯亮平彎腰,撿起了第二個窩窩頭。


    有了剛才那個窩窩頭墊底,侯亮平饑餓的感覺有所緩解,再次吃起來的時候,就斯文了不少。


    用力的掰開堅硬的窩窩頭,侯亮平咬了一口,隨即一口吐了出來。


    這哪裏是人該吃的東西啊!


    玉米麵又粗又硬,劃的他整個食道生疼,嘴裏甚至開始有了血腥味兒。


    更雪上加霜的是,這個窩窩頭因為被他踩了兩腳的緣故,上邊沾了不少的泥土和小石子。


    侯亮平看著這個窩窩頭,瞬間想起了自己之前在網絡上看過的一個視頻。


    視頻的內容,是一個小男孩,對著鏡頭叫囂。


    “我王境澤就是死,死外邊,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吃你一口東西!”


    下一個鏡頭,小男孩兒手裏拿著一個大碗,碗裏是熱騰騰的蛋炒飯。


    此時的小男孩,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樣子,而是滿臉笑容:“真香!”


    以往,侯亮平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都隻會譏諷一笑。


    笑這個小男孩兒沒有見過世麵,一碗炒飯就能笑成那樣。


    連自己最初的堅持都忘了。


    然而,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好像連那個小男孩兒都不如吧?


    負責打飯的工作人員送窩窩頭來的時候,自己憤怒的將窩窩頭踩得稀碎。


    可是短短幾個小時以後,自己居然就狼吞虎咽的,將那個沾著泥土、石子甚至可能有其他更惡心的東西的窩窩頭,三兩口塞進了嘴裏?


    這應該叫什麽?


    侯亮平簡直是不敢想了...


    半晌,侯亮平突然將那個被他踩過,嫌棄無比的窩窩頭,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大通鋪上。


    今天中午自己已經得罪了負責打飯的工作人員,天知道他晚上會不會給自己送飯?


    這個窩頭雖然不怎麽樣,但是至少能夠讓自己多活一段吧?


    “老劉,你輸了哈!”


    “下了這班崗,回去給我把那幾件髒衣服洗了。”


    “我就說了嘛,人類的本質,終究是逃不過真香定律。”


    侯亮平的舉動,並沒有逃過兩個士兵的眼睛。


    他們之前就打賭,侯亮平能不能堅持到他們換崗。


    站在左邊的士兵篤定,用不上到晚飯時間,侯亮平就會撿地上踩碎的窩頭吃。


    而跟他一起站崗的士兵則認為,侯亮平怎麽說也是有點兒身份的人,不至於那麽不堪。


    不成想...


    還沒到兩個小時,侯亮平就忍不了了...


    ......


    就在侯亮平在牢房裏遭罪的時候,鍾小艾也不好過。


    她跟侯亮平的兒子侯浩然,有些感冒發燒。


    她想給侯亮平打個電話問問,侯亮平能不能抽時間回趟京城,跟她一起帶孩子看病去。


    然而,她給侯亮平打了很多次電話,最開始手機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最後,直接幹脆就關機了。


    這讓鍾小艾,非常的憤怒。


    她覺得侯亮平簡直就是個不可理喻的工作狂。


    忙起來,別說是她這個妻子了,連唯一的兒子都不顧了!


    這樣的男人,留著有什麽用?


    隨著時間推移,侯浩然的症狀,越來越嚴重,甚至已經開始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侯浩然還在不斷的呼喚著侯亮平。


    鍾小艾看著已經燒的有些迷糊了的兒子,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心疼。


    她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裏邊翻找。


    她記得,侯亮平曾經給過她一部工作電話的號碼,說是如果找不到他的話,可以撥打那個電話。


    其他工作人員接聽以後,會轉達給他的。


    很快,鍾小艾在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了侯亮平說的那個工作電話,按下了通話鍵。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您好,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您找哪位?”


    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鍾小艾心中,多少安心了一些。


    既然有人接聽電話,那距離找到侯亮平,應該不遠了。


    鍾小艾打定主意,這次事情過後,不管費多大勁,都要找自己的父親鍾正國,將侯亮平從漢東省給調回京城!


    要不,她真的害怕,某一天她會麵臨崩潰。


    “我是侯亮平的妻子,鍾小艾。”


    “你們侯局長在嗎?”


    接聽電話的人,正是從陽光養老院回到漢東省檢察院的陸亦可。


    因為調查鄭耀先的主意是侯亮平出的,逮捕令也是侯亮平申請的。


    陸亦可跟小張、小王隻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那幾個將侯亮平帶走的人,並沒有為難陸亦可三人,反而是將他們放回了漢東省檢察院。


    回到檢察院以後,陸亦可一直糾結,該怎麽跟侯亮平的妻子報告這個消息。


    還沒等她想明白,鍾小艾的電話就已經打過來了。


    “嫂子...”


    陸亦可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鍾小艾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哭給嚇了一跳。


    自己不過就是找一下自己的丈夫,對方哭什麽?


    “你是什麽人,侯亮平在哪裏,我找他有急事。”


    鍾小艾也是著急了,連珠炮似似的開始發問。


    “嫂子,我是陸亦可。”


    “侯局長,侯局長他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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