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褚那顆一直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於像一塊巨石般落回了肚子裏,他鬆了口氣:“……還好隻是鞋子磨破了,人沒受傷。”


    禾瑤瑤一臉凝重地盯著那不斷上漲的水位線,又抬頭看了眼兩眼無光的季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


    “當務之急得往上爬,水位漲得太快了,我們得自救。”


    季褚聽後,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隻能拚一拚、放手搏一把了,總好過在這裏坐以待斃!”


    禾瑤瑤拉住季褚的手,去到了土坡前,幾塊裹挾著碎石和泥土的泥巴如同炮彈一般飛馳而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禾瑤瑤的衝鋒衣上,瞬間留下了一道道汙濁的痕跡,沒兩秒就被雨水衝刷的幹幹淨淨。


    禾瑤瑤將季褚帶到了一旁,並囑咐道:“我先爬上去,然後再拉你上去。”說罷,她抬手遮擋住那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但這隻是徒勞之舉,雨水毫不客氣地拍打著她的頭發和臉。


    她的目光堅定地鎖定了那棵救過她性命的大樹。


    她深吸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腳,她緊緊握住手中的登山杖,將它舉起橫握在手掌心內。


    她猛然發力,奮力向上一躍,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登山杖深深地插入了樹下方鬆軟潮濕的土壤之中。


    憑借著登山杖的支撐,禾瑤瑤整個人被懸掛在空中不停地擺動著身體。


    她看準時機,迅速將自己鞋頭深深插入到周圍濕潤的土壤裏,雖然很滑,但好歹能往前挪。


    每向上攀爬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稍有不慎便可能滑落下去。


    禾瑤瑤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小心謹慎地挪動著雙腳,一點一點地向上爬著,她踩著登山杖,抱住了那棵樹,小心翼翼地翻到了它的後麵,來不及喘口氣。


    她用盡全身力氣拔出插在土裏的登山杖,費盡力氣用登山杖輕輕地戳了下季褚的頭頂。


    “季褚你抓住它上來。”


    季褚伸手抓去,他踩著濕潤的泥土,艱難的往上爬去,一個不慎,腳底一滑,差點把禾瑤瑤給拽下來,還好他及時鬆開了手。


    他整個人倒了下去,禾瑤瑤給他腿部固定好的樹枝因為這一摔全斷了,雨水淹過了他的臉,他坐起身,不停嗆著水。


    禾瑤瑤緊緊閉著眼,揉著生疼的小腿,她發誓這次她回去一定要想盡辦法,解除這樣的痛感互通。


    她看著重新站起來的季褚,“你還好嗎?”


    “我沒事。”季褚擺了手,抹了把臉上的水。


    提取了剛剛失敗的經驗,他從中找到了些技巧,再加上他本身就比較高,還算輕鬆地爬了上去。


    禾瑤瑤甩了甩被季褚拽的生疼的胳膊,她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水,她抬頭看了眼下一個落腳點。


    另一棵樹離他們有很大一段距離,原先她爬的時候,也是借助著不規則的土凹槽,勉強才爬上去的。


    她舉起登山杖,捅了捅嵌在土裏的石頭,石頭整個掉了下來,差點砸到她。


    “這怎麽爬嘛!”禾瑤瑤的心理防線開始出現裂痕,特別是再她差一點就要爬上去的對照下,現狀更加讓她心梗。


    季褚聽出了禾瑤瑤的沮喪,出言安撫道:“你別氣餒,實在爬不上去,我們就等雨停了在爬。”


    他這句話剛說完,雨下的更大了,他一說話滿嘴都是雨水。


    禾瑤瑤此刻悲觀極了,季褚說的話,就像一陣風,在她的耳朵裏一吹而過,聽得到風聲卻又進不了別的地方,她不自覺的往不好的地方想:“萬一它不停,就這下雨的速度我們兩個遲早要被淹死在這裏。”


    “可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我不要等了,我寧願放手一搏。”禾瑤瑤看著遠處的那棵樹心中下定了決心,自顧自道。


    季褚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神色嚴峻,“你別衝動。”他怕禾瑤瑤衝動遇險,他又沒辦法幫她,到時候也救不了她。


    “我一定要試試。”禾瑤瑤強硬的掰開了他的手。


    禾瑤瑤慢慢的直立起身體,她趴在泥濘不堪的土坡上,眯著眼,用登山杖捅著石塊的牢固程度,感覺還行便墊腳伸手夠去,她攥緊了石頭,身體慢慢脫離大樹,季褚伸手抬著她,以防她沒站穩滑下去。


    禾瑤瑤感受到了下麵的托舉力,她看了眼季褚,手也沒歇著,又往上夠了夠,將登山杖用力插進了濕潤的泥土內,她不停地向上爬,可是濕潤的稀泥,讓她的腳不停的往下滑。


    登山杖一下撬開了稀泥,禾瑤瑤來不及反應,整個人滑了下去,她攬住大樹,登山杖掉進了土坡下的水裏,她看著被淹了大半的底部,絕望極了。


    季褚摸索著拉起了禾瑤瑤,“你嚇死我了!”


    “季褚我把唯一的工具弄掉下去了。”禾瑤瑤趴在樹上,愁眉苦臉的傾訴著。


    “已經丟了,再怎麽樣也不可能下去拿了,你就別想它了!”


    “我搞不懂,明明前不久還勉強能爬,為什麽現在就變得這麽難爬了,好煩!”禾瑤瑤煩躁的揉著臉,埋怨著。


    “你至少還能自救,我呢?卻要等著你來救!”季褚扣著樹幹,低著頭落寞的呢喃著。


    “別這樣說,要不是因為你眼睛有問題,你不會需要我來救你的。”禾瑤瑤聽不得季褚這麽說,溫聲否決著他的想法。


    “真希望它沒有受傷,這樣我也可以保護你,而不是一味的需要你來保護我。”季褚摸著自己的眼睛,憧憬著。


    大約過了十分鍾,雨停了,他們很開心,期待著家裏人來救他們,可又過去了半個小時,還是見不到光亮也聽不見人聲。


    周身涼颼颼的,他們身上又裏裏外外都是濕漉漉的,都凍得發抖,齒關打顫。


    季褚用手背貼了下禾瑤瑤冰涼的臉頰,“你的臉頰凍的跟冰塊一樣冰。”


    禾瑤瑤勾唇笑了下,用戲謔的口吻回:“你還說我,你的手比我的臉也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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