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自己一直盯著秦放看,因此秦放乍一抬頭,倒是讓安陵容有些驚慌。


    安陵容一驚之下,剛想開口訓斥秦放一回以消解當下的尷尬之狀,沒想到秦放卻是先開口了。


    “小主身子無礙,隻是思慮過多,脈相微浮。”


    安陵容心中暗想,怎能不思慮,如今後宮實在是多事之秋。可自己光是思慮又有什麽用,這後宮裏最難解的從來都不是宮嬪之間的勾心鬥角,而是皇帝的心意。


    念及此處,安陵容黛眉微抬,淡淡點頭。


    卻聽秦放繼續說道,“小主您這脈象與惠貴人倒是有些相似。”


    安陵容沒想到秦放是從鹹福宮過來,聽了秦放如此說,不感覺惦記起沈眉莊,眸色也瞬間柔和不少。


    正想開口問,卻沒想到秦放又開口道,“微臣前頭去存菊堂給惠貴人請過平安脈,惠貴人素日調養得當,身體底子是好的,隻是近日氣血有些瘀滯,心火焦灼,又加上思慮過度,氣色不太好。”


    安陵容眉間微蹙,知道這秦放素日說話便有些囉嗦,耐著性子問道,“惠貴人可還好?是皇上讓你去的麽?”


    安陵容心中實在是掛記著沈眉莊,畢竟溫實初一直沒有回來, 沈眉莊是否真的已經有孕還未證實,現下事雖鬧開了,皇帝來過了碎玉軒,卻一直沒有去過存菊堂。


    皇帝態度曖昧,難保不讓後宮的人再生些別的心思。


    可若秦放是得了皇帝的旨意去的鹹福宮,意思則又不一樣了。


    秦放低下頭,將搭在安陵容手上的帕子取下,退後幾步,垂首答道,“安小主放心,微臣自是得了吩咐去的。


    惠貴人身子上您不必擔心,不是什麽大問題,悉心調理便是了。


    隻是惠貴人更要在意的,還是腹中的胎兒,若是這時候再用錯東西,便難說了。”


    安陵容一怔。


    而秦放卻忽的抬頭迎上安陵容的目光,眉宇深沉,滿麵誠摯之色,揖手道,“還請安小主放心,微臣定會盡全力保惠貴人這胎無虞。”


    安陵容不覺眉心一跳。


    今日的秦放,實在與往日安陵容所見不太相同。


    前幾次見時,也是極其重要的大事上,可那時的秦放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眸子中隱約藏著的散漫,仿佛這後宮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沒什麽關係一般。


    那時安陵容便覺得,秦放這人,仿佛隻是在履行一個太醫的角色,而並非是真實活在後宮裏的一個人。


    因而,從前安陵容雖對秦放不太了解,卻並沒有留心防備這個人。


    可今日,秦放的話,卻讓安陵容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的這個人。


    安陵容的心裏許多念頭兜轉了幾回,麵上倒是不動聲色,淺笑著點頭道,“多謝秦太醫費心。”


    “隻是,有件事,我卻不太想得明白。皇嗣之事,一向最為皇上看重。


    因而才有規矩,要求但凡嬪妃有孕,太醫都需先稟明皇上,再行安置。


    可秦太醫,今日您未去呈報皇上,而是先來碎玉軒與我說這些,這又是為何呢?”


    安陵容眸子閃動,麵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秦放聽聞,微一頷首,眉宇間竟也帶出淺淺笑意,輕輕歎了口氣,複才沉著道,“安小主能這樣問微臣,倒也讓微臣得了份安心。”


    安陵容心下不解,笑著問道,“秦太醫這話是何意?”


    秦放卻不回答,而是拱手一揖,反問道,“敢問小主,如何會覺得微臣沒有稟告皇上,而是先來碎玉軒的?”


    安陵容神色微微一滯,隨即婉轉一笑,“我倒是不知道,秦太醫還喜歡打啞謎。”


    不過安陵容倒也沒想著要和秦放繞這個彎子,實在也沒必要,畢竟是秦放先對自己交了底。


    “你進來的時候,我瞧見從前一直跟著你的小藥士遠遠站在殿外,瞧樣子有些局促,似乎是衣衫髒了不易麵見主子,才不得不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貓著吧。


    可見秦太醫從存菊堂出來,是帶著小藥士直接來了碎玉軒,而沒有遣人去稟告皇上的。


    闔宮裏皇上的行程最是不能打聽,卻最是人人都知道的。


    今日早朝後,皇上便過來陪菀姐姐用了午膳,隨後又去了壽康宮,現下大約是回了養心殿了。


    剛才我問秦太醫,是得了皇上的吩咐不是。秦太醫您回答曖昧,加上秦太醫最近為了照料五阿哥方便,一直都守在壽康宮內,我便猜測,秦太醫多半是在壽康宮內得的旨意,大約是皇上和太後閑聊之間,想到了惠貴人,才指派秦太醫過去瞧瞧的。”


    秦放頷首聽著,麵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是更加和緩。


    安陵容接著說道,“若是那時您得的旨意,算算時辰,您此刻在我這裏,前頭又去給菀姐姐請了脈,這樣看來,除非秦太醫您生了雙翅,飛著來回,否則自是不能從存菊堂出來,再分身出來,一個去養心殿稟報皇上,一個再來碎玉軒裏給我們姐妹二人請平安脈了。”


    秦放聽聞,忍不住嘴角掛出一抹笑,卻又仿佛察覺不妥,正色道,“安小主說笑了。”


    安陵容瞧著秦放微微有些窘迫的模樣,心下又覺好笑,這人似乎還有些擰巴。


    “秦太醫可還有什麽要問的?”安陵容問道。


    秦放收斂神色,答道,“回小主,微臣問這些,也是想再看看,安小主與微臣猜測的可是一樣。”


    安陵容麵上仍帶著淡淡的微笑,拿起一旁已經放涼的一盞茶,正想抿一口,卻聽秦放繼續說道,“安小主脾胃虛寒,本就不宜飲茶,更何況花草調製的茶雖芳香有餘,卻溫潤不足,安小主還是少喝為宜。”


    安陵容麵上一怔,放下手上的茶盞,側頭笑道,“秦太醫,你今日實在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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