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覺得背心有些緊,實在是心中緊張的厲害。


    但是瞧著秦放絲毫不亂的麵色,暫且也不好再多做詢問。


    一旁站著的剪秋瞧著屋內的情形,也不免暗歎,真真是多事之秋。


    即便在宮中這麽多年,剪秋也是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隻麵色青灰,勉強擠了個笑,“要勞煩安小主在這邊照看著,奴婢回景仁宮,鹹福宮的情形,還是要秉呈皇後娘娘的。”


    說著,剪秋恭敬一福,也沒有真的等安陵容回話,便退了出去。


    此時,黃一山正瑟縮著站在殿外,臉色難看的猶如剛吃了一嘴蒼蠅,心中更是忐忑難安。


    安陵容聽到,剪秋出門的時候,沉聲說了一句,“黃大人果然當的好差事。”


    大約是黃一山又賠笑追著送了好遠,殿外便再沒聽到別的動靜。


    此時殿內隻剩下暈倒的三人,和安陵容,霜雪,還有自己提著藥匣子開始忙活的秦放。


    流朱與霜雪二人一起將甄嬛與地上趴著的含珠安頓妥帖。


    秦放行事循規蹈矩,每做一件事皆有秉呈請示,倒是也讓安陵容逐漸放心。


    如安陵容猜測,屋內薰的香裏讓人動了手腳。


    不過,依照秦放的說法,隻是在香裏加了味都斛。


    見安陵容似乎並不知道何為都斛,秦放耐心的解釋了一回,然則文縐縐的說了一堆,簡單來說大意就是,都斛這藥是一種草籽,在草木茂盛的牧區十分常見,有時候牧民放牧遇上牲口被野獸咬傷,隨身沒有可用的藥物時,便會找這種草籽,給牲口吃下,也可以嚼碎了塗在傷口處,都能起到止痛的作用。而且這東西毒性不大,牧民嚼過都斛之後,嘴裏也隻是麻麻的,並沒有其他作用。


    即便是取用大量都斛進行提純,加至香料中,至多隻是讓人有些醉意,並不能真的讓人昏迷。


    而都斛本身,除了草木青澀的味道,並沒有別的氣味。


    安陵容自己也是用香的高手,將秦放的話在心頭琢磨了一回,大約心裏有了數。


    坊間所用迷香,其最大的用處是讓人不知不覺間陷入昏迷。因此除了能讓人昏迷,更重要的是用時要潛藏痕跡,不能輕易被察覺,現下寢殿之內滿屋的甜膩氣味,敬嬪不可能不察覺。


    若是這樣,隻怕,還有人在別處動了手腳。


    鹹福宮,恐怕不止有茯苓這一個鉤子。


    見甄嬛遲遲未醒,流朱滿麵焦急,眼眶裏一直有淚水打轉,兩隻手不停地絞著手上的帕子。


    好在秦放說話雖然慢條斯理,看診倒是十分麻利,片刻功夫已經寫好了副方子,端詳了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準備向安陵容請示。


    隻是流朱卻未等他開口,已經快步過來,接了他手上的藥方子,“秦太醫,請問這藥是如何煎?大概要留多少?我家小主大約何時可以醒過來呢?”


    流朱問的很急切。


    秦放先是一怔,旋即退了半步,十分禮貌的躬身一揖,誠懇道,“姑娘,這幾味藥都無需煎煮,隻肖磨成細密粉末,用油紙包好一起帶過來便可。”


    流朱眉頭一皺,追問道,“那可是外敷的?是否還需要一並取些膏藥方貼?”


    秦放微微搖頭,“若是姑娘能順手帶隻釵頭粗細的麥稈自是最好。”


    流朱聽得一頭霧水,隻是看秦放神色鄭重,似乎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問,隻好緩緩點頭,又同安陵容傾身一福,便欲往太醫院去。


    流朱是甄嬛帶進宮的婢女,現下秦放身邊的小醫士去往壽康宮傳信,身邊得用又讓人放心的也隻有流朱。


    安陵容知她心急,叮囑道,“路上也別太急,穩妥要緊。另外路上回趟碎玉軒吧,瞧著一時半會兒的菀姐姐也是不便回去了,不如讓瑾夕和浣碧過來吧,菀姐姐身邊還是要有得力的人伺候。”


    流朱狠狠點頭,快步往太醫院去了。


    安陵容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這一世,本是想安穩的躲著過日子的,卻仿佛掉入了別人的圈套,圈圈繞繞總也不能出來。


    眼前諸事算是暫時安排妥當,安陵容想著鹹福宮的事眼見是按不住了,等下未免又是皇後華妃一窩蜂的帶著人過來,到時候勢必人多眼雜,再想尋些痕跡便更難了。


    於是安陵容便想著趁此刻無人,在寢殿內四處再看看,但是又要防著門外值守的人心生懷疑,隻能佯裝著憂慮模樣一邊緩緩踱著步,一邊仔細瞧著花卉盆栽果子各種可能被下了迷藥的地方。


    隻是這番查看太過緊張,轉身間忽的發現身後有人,不覺嚇了一跳。


    顯然,對麵站的這人也嚇了一跳。


    安陵容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個十三四十,模樣青澀的小宮女,似乎拚命壓低著頭。又瞧見這小宮女手上正端著一盞茶,許是剛剛也讓她給嚇了一跳,茶盞沒有端穩,手指尖似乎被潑出來的茶湯燙的發紅。


    安陵容心生不認,柔聲道,“你是鹹福宮裏伺候的?”


    小宮女慌忙跪下,頭壓的更低,“奴婢含玉,是內務府指派到鹹福宮伺候敬嬪娘娘的。不過含珠姐姐嫌奴婢年紀小,又笨拙,平日不讓在殿內伺候,隻在宮裏做些打掃的活計。”


    說著,含玉衝著安陵容磕頭道,聲音有些顫抖,“奴婢不是有意僭越,剛黃大人說殿內無人伺候,讓奴婢先給安貴人送盞茶,免得貴人您口渴。”


    “奴婢粗笨,從未在內殿伺候過,笨手笨腳的嚇壞了安貴人,奴婢該死。”


    這也倒說的通。尋常內殿伺候的宮女向來穩重,端茶送水都是常事,即便主子發了脾氣摔了東西,奴才們也不敢在主子麵前失了儀態。


    顯然,這個叫含玉的小宮女並未見過什麽世麵。


    安陵容淺笑著,語氣柔軟,“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起來答話吧。”


    含玉感激的又磕了頭,才站起身來。


    瞧著模樣倒也清秀。


    安陵容心念一動,問到,“你今年多大了,是何時從內務府分到鹹福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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