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敬嬪發話,甄嬛和安陵容心下略安。


    雖仍有許多事要做,然而鹹福宮這頭既有了有敬嬪幫忙,沈眉莊的處境總不算太讓人擔憂。


    可甄嬛和安陵容兩人離開時,兩人麵上依舊沉沉,一路上兩人連帶著身後跟著的瑾夕都未再開口。


    碎玉軒裏流朱和浣碧早已照料好晚膳,正等著她二人回來。


    甄嬛先一步邁進碎玉軒大門,流朱眼尖,最先瞧見她們進門,便開始招呼屋內的人去小廚房傳膳。


    隻是甄嬛和安陵容二人都是神色黯然,瞧著便是沒什麽進展。流朱和浣碧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有了分辨。


    流朱不肯讓甄嬛憋悶,依舊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幫著甄嬛卸下了身上的鬥篷,又塞了個小巧的湯婆子到甄嬛手上。


    霜雪亦是十分細心,迎著安陵容進門。


    隻不過兩人似乎都滿肚子的心事,似乎都未察覺,隻被引著坐在了桌前,方才注意到元是到了晚膳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了幾樣爽口開胃的涼菜,隻是現下二人實在沒什麽胃口。


    安陵容瞧著甄嬛雙眉緊蹙,神色猶豫不決,似乎是有些個話要和她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於是悄聲問道,“菀姐姐,你可是想到了什麽事,要與我說?”


    見安陵容開口,甄嬛對著身後的瑾夕說道,“今日沒什麽胃口,廚房素日就愛做些煎炸油膩的菜,你去幫我瞧瞧,務必幫我們準備幾個清淡爽口的菜來。”


    瑾夕在甄嬛身邊久了,自然知道甄嬛這是有意要讓她們出去,好和安陵容說說要緊的話。於是趕忙點頭應了,又招呼著屋內一應人到殿外伺候去了。


    見屋內不相幹的人都打發了出去,甄嬛才輕歎一聲,對安陵容說道,“你今日問了好幾次,內務府到底丟了個什麽物件,能是讓華妃尋了錯處來抓眉姐姐的,其實這事我也盤算了許久 。


    若是尋常的物件,哪怕是銀兩,都很難作為給嬪妃治罪的物件。更何況,眉姐姐如今是貴人,又得皇上欽此惠字,自是為人審慎,不會輕易動了這個念頭,貪一時的財物。”


    安陵容聽了,微微點頭應和。


    這也是安陵容一直想不通的事。


    安陵容她自己雖從未管理過後宮賬目,可於其中的彎彎繞繞她還是知道一些。哪怕真的是沈眉莊一時生了貪念,想要挪用內務府的銀錢,那麽挪用的法子也多的是,何苦自己動手呢 ?而且,借的還是一個不近身的宮女之手。


    甄嬛緩緩說道,“我思來想去,隻可能是一樣東西。”


    甄嬛眸色閃動,微微停了片刻,終於還是低聲說道,“今年新科頭榜有個叫吳敬之的文生,說是吳道子的後人,及擅丹青。


    這人脾氣倔強,殿試的那日出言頂撞了主考官,因此原是可以排名更靠前,卻因脾氣太倔,險些讓主考官將他從榜上除名。


    皇上念他是個人才,才欽點了他的名次,卻沒有給他任何官職,想著慢慢找個地方,磨磨他的性子。”


    安陵容聽得雲裏霧裏,原是要說內務府失竊一事,怎麽又牽扯出一個新科榜生。於是安陵容開口問道,“這吳敬之和眉姐姐又有什麽關係?”


    甄嬛點頭,“吳敬之畫了一手好丹青,因此皇上也頗看中他。前幾日皇上將他招到養心殿,讓他遠遠的看了一眼年羹堯,然後又賜他進南屏館,一連畫了兩日。


    說是皇上欽點,要吳敬之為年羹堯畫一幅騎馬歸來圖 。”


    安陵容聽著眉心一跳,從前隻當皇帝是個心思破多的人,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麵,當真是小瞧了皇帝與年羹堯之間的君臣之誼。


    “隻是,這是與內務府又何幹?往日畫作都是南屏館的畫師來處裏,總也不會落到內務府的庫房裏吧?”安陵容不覺詫異道。


    甄嬛點頭,繼續說道,“妹妹說的沒錯,隻是聽聞吳敬之的筆鋒精妙,年將軍戰甲凜冽 ,旌旗迎風而起,十分有聲勢,於是皇上想起琉球進貢的色粉中有一種是貝母所製,著色後還有粼粼波光,便想著讓內務府取來給吳敬之用來為年將軍的鎧甲著色。


    隻是吳敬之當日仿佛提了一句,若是要換貝母色粉,則連畫紙都要換過才行,於是皇上便命吳敬之從新作畫,頭日聽聞,新的一幅畫才剛剛畫好。”


    安陵容這才聽明白,原來是皇帝欽點了畫師為年羹堯作畫,結果這時候橫生枝節,於是甄嬛便懷疑內務府丟的東西便是琉球進貢的貝母色粉。


    安陵容十分不解,“丟個色粉而已,又能如何,聽著也不是多要緊。”


    甄嬛苦笑道,“自是因為皇上看中與年大將軍的情誼,才會想將這份裏無盡心完成。聽聞皇上還要親自為畫作題字,在家宴上親手送給年大將軍。”


    安陵容峨眉一挑,淺笑道,“那又如何,貝母色粉雖是琉球貢品,可換成輝石色粉又如何,總歸是讓年將軍在畫卷上剽悍威猛便是了。”


    聽到這裏,安陵容心下反而覺得敞亮了不少,自己原是心中裝了許多念頭,總想著許是有人如前世一樣,是想徹底斷了沈眉莊的前程。若隻是這樣的一件物件,那麽看來這人下手倒是不重。於她和甄嬛而言,見招拆招倒也不難。


    卻見甄嬛搖頭道,“這並不是我擔憂的地方,讓我擔憂的是,此事皇上交代的都是近身伺候的人去辦,連華妃都給瞞得緊緊的。


    大約養心殿內也隻有蘇培盛知道皇上的心思,恐怕連小夏子於此事都是一知半解,難窺全貌。


    而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前幾日皇上心情大好,在我宮裏偶然提了一嘴,可也沒有細說。前因後果還是趁著溫實初過來請平安脈時,我有意去問的……”


    聽了這話,安陵容猶如被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心下更是暗暗發涼,“所以,菀姐姐的意思是,走漏風聲的人是出自咱們碎玉軒?”


    甄嬛沒有說話,麵色卻白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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