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日在甄嬛宮裏的一番讚許,寶娟的行事更周到了。


    其實安陵容暗自理順了一下前世的種種,發現寶娟有意無意的一些話,都是要攪亂後宮的一池水,尤其是攪亂她和甄嬛、沈眉莊的關係。


    但是具體是為什麽呢,安陵容有兩個猜測,一個是當年初次見麵時,沈眉莊提及過,自小在身邊服侍的人才是最貼心的,自那之後寶娟便對沈眉莊有些不滿。


    第二,則是後來自己的父親下獄,寶娟多次在自己麵前多次提及,皇後才是後宮裏最大的女人。一直引導自己投靠皇後。大約那會子的寶娟已經被皇後收買了,又或許寶娟一直都是皇後的人也未可知。


    因而前日在甄嬛宮裏說話時,安陵容有意打斷了沈眉莊的一番話。又接著誇獎起寶娟的能幹,意圖先穩住寶娟。


    雖然安陵容倒是也能以己度人,畢竟自己當年也盼望著在後宮掙得一份臉麵,更何況是在後宮掙紮了許多年的寶娟。但是因想透了這一層,她對寶娟還是多留了份心。


    算算日子,夏氏在後宮嬪妃拜見皇後的那一日就被華妃賜了一丈紅。


    還沒有見到皇上的麵人就廢了。


    那之後才有沈眉莊的侍寢和受寵。以及自己被完璧送回的折辱。那段日子過得確實不太順心。隻是也不要緊,如今也還不是重新來過了。


    想到這裏,安陵容打發寶娟從自己帶過來的香餌裏,翻出了一點壓箱底的東西。


    ——


    三日後,一清早。


    寶娟將安陵容喚醒,又特意給安陵容梳了一個後宮時興的發髻。


    安陵容看在眼裏,倒也沒有多說,隻是任憑寶娟忙前忙後的圍著她轉。


    因為今日不論她怎麽裝扮,都會有更奪目的人出現。


    收拾妥當,她特意和夏冬春一起出門。一前一後的往景仁宮走去。


    事情的發展和前世大致相同。


    華妃妝容精致,滿頭的珠翠價值不菲,最顯眼的要數額間的那枚珍珠,光澤瑩潤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華妃雍容,說話卻十分刻薄。幾句話就將齊妃、敬嬪懟得無話可說。


    在皇後宮裏,當著一眾新晉秀女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毫無忌諱,全然不將皇後放在眼裏。


    安陵容想著,前世的自己實在是沒見過什麽大世麵,那時隻顧著埋頭躲著,哪有功夫留意皇後和華妃之間的針鋒相對。


    今日安陵容卻興致盎然的看完皇後和華妃的你來我往,眼看皇後如何用東珠暗諷華妃隻是妾室,又看華妃反用東珠嘲諷皇後年老色衰。


    不過,這都不是今日的重點。


    皇後宮裏素來不喜用香,用的都是新鮮的時蔬鮮果和新鮮采摘的花。因此皇後宮裏總是時不時有些品相特別的蝴蝶飛來飛去。皇後覺得看著有生氣,也就隨著這些不會說話的小東西在殿內外翩翩飛舞。


    而今日,也不知是何緣故,院子裏的幾隻彩蝶總是往殿內飛。每每被宮人驅趕出去,又總是找些機會飛進來。


    這樣一來一回的,倒是引起了皇後的注意。


    “外麵何事喧鬧?” 皇後問道。


    隻聽殿外的小宮女慌忙跪下磕頭,“回稟皇後娘娘,是今兒院子裏的蝶兒們鬧騰的緊,可勁兒的往殿內飛,奴婢是怕這些蝶兒在殿內亂飛擾了皇後和各位娘娘才想著將它們都趕出去。可是,可是這些蝶兒倔強得很,趕出去又飛回來,實在是……” 小宮女說到後麵,語聲顫顫巍巍,已是十分害怕。


    “哦?到底是什麽樣的蝶兒,本宮倒是想瞅瞅。”皇後聽罷倒是來了興致。


    剪秋看著皇後的眼色,走過去將分隔內外殿的珠簾掀開。果然見幾隻顏色豔麗的蝶兒撲騰著翅膀相互盤桓著飛了進來。


    在座的眾嬪妃看新奇,已經低聲的交流起來。


    華妃一臉不屑,說道:“都是些輕賤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此時卻聽剪秋突然說的,“皇後娘娘您看,這些蝶兒好像都圍著夏常在”。


    聽聞是夏常在,華妃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斜視著夏常在,厲聲道:“夏常在你好大的膽子!你當這是哪裏?剛入宮就動了歪心思!宮裏的嬪妃都需安守本分、恪守婦道,你到好,進宮頭一日便動起來招蜂引蝶的歪心,怕不是要去勾引皇上吧?”


    夏冬春果然是個不成事的,聽了華妃的幾句話登時跪在地上,臉漲得通紅,嘴上卻隻會說著:“臣妾,臣妾冤枉啊……”


    看夏冬春是個不爭氣的,華妃反而態度緩和了,莞爾一笑說道,“夏常在今日的衣衫倒是好看。隻是不知道這衣衫上是不是給人動了什麽手腳。”


    站在華妃身側的頌芝也跟著笑道,“奴婢是聽說有種料子自帶蜜香,能引得方圓幾十裏內的蝶兒來取蜜。聽聞這種料子是特殊工藝紡織的,其香氣隱秘,尋常人是聞不出來的,隻有將衣料泡在清水中,滴入幾滴醋後,那香氣方才緩緩而出。”


    “隻是奴婢還聽說,這料子雖然稀罕卻不能常見是因為這引蝶的香氣是一種慢毒,聞得久了便會神誌不清,至至癡呆。”


    “哦,這麽說來,夏常在,你是蓄意謀害皇上?還是不顧皇上安危,擅自用些髒東西穢亂後宮?”華妃語調雖平,但是尾音卻拖得極重。謀害皇上和穢亂後宮幾個字仿佛鋼釘一般釘在地上。


    夏常在嚇得臉色煞白,不住的磕頭道,“皇後娘娘明查,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安陵容偷偷抬頭,隻見皇後臉色鐵青,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身邊的剪秋更是怒目瞪著華妃和她身邊的頌芝。


    “皇後娘娘,此事事關皇上龍體,依臣妾所見,夏氏居心不正,速速發落就是了。”


    安陵容心裏暗暗覺得好笑,這故事的來龍去脈她心裏最清楚。


    夏氏的這身衣裳是進宮頭日皇後賞賜的布料,夏氏為了阿諛皇後特意命人趕製的。如今華妃一口咬定問題出在這料子上,自是將皇後牽連其中,而這中間經了多少人的手,又做了什麽事誰還清楚。真真是叫皇後百口莫辯。


    而夏氏,本來一心想著討好皇後,卻不想竟將皇後繞了進去,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既解釋不清楚,又不敢亂說話,隻能一口一個“皇後娘娘明查”、“臣妾冤枉”,隻盼皇後能開口保她。


    皇後自是頭疼得不行,不過夏氏是真的頭疼,眼看著額頭已經磕得滲出血來。


    皇後說道:“無憑無據,華妃不可妄下斷言。嬪妃入宮前,都是跟隨教習嬤嬤學過宮裏的規矩的,你說的毒害皇上,穢亂後宮都是牽連九族的重罪,夏常在縱然再不懂事也不會犯下這等出格的事。”


    “若是皇後娘娘不放心,也可以找宮人先剝了夏氏的這身衣裳,真就拿醋泡了看看,不過想來夏氏能有這個誌向,定然也是做了些手段在上麵的,恐也難抓到什麽罪證。然臣妾愚鈍,事關皇上龍體,自然是寧可錯判也不可輕縱的。”華妃知道自己先發製人占了上風,更加不依不饒。


    “話是不錯。”聽聞華妃繼續往皇上龍體上攀扯,就是為了給自己施加壓力,皇後也聽懂了華妃的意思,今日要麽就是攀扯上她,要麽就是廢了夏氏,讓夏氏再沒有出頭的機會。但是今日若是就這麽遂了華妃的心意,皇後也是不能甘心。


    更何況,當日伺候殿選的小太監說,殿選那日見了夏冬春,皇帝可是龍顏大悅。這麽一個有機會和華妃製衡的人,皇後怎麽舍得輕易放棄!


    “皇後娘娘,咱們後宮的娘娘們都久居深宮,有些奇事雖有聽聞,畢竟都不是親眼所見。依奴婢愚見,是否真的有這種奇香,又是否有礙龍體,不如請宮裏的太醫來瞧瞧再說。”說話的是剪秋,雖不是什麽有用的法子,但是到底是打破僵局了。


    安陵容偷偷向甄嬛使了個眼色,眼底的意思看得分明,甄嬛微微點頭給予回應。


    安陵容輕輕的舒了口氣,到底是前世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甄嬛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今日做的這個局就是要借著夏冬春的出挑將這矛盾引導皇後和華妃身上。


    可真怕華妃咄咄逼人,甄嬛正義感爆棚,再把這局攪亂了。


    好在,今日的甄嬛倒也沉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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