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的路上,默言周身都透著一股子愉悅的氣息。


    他為何如此興奮?


    慕思歡按捺住心頭的好奇,加快了腳步。


    默言等這個機會已是等待許久了。今日好不容易讓他等著了,他心裏自是高興非常。連身上青腫的傷口好像都不帶疼的了,竟隱隱有些感激起了冠二來。


    早在將軍府的時候,他便想同人說個明白了。不過被一番誤解後,便再沒找到機會了。


    畢竟將軍府裏守衛森嚴,他若不得指示而往主屋裏去,讓人誤以為他圖謀不軌那就不妙了。


    他同慕思歡回府後,本以為能尋到機會跟慕思歡說個清楚。卻沒想到慕思歡連見麵的機會都沒給他,隨便打發了個花匠的職務與他,便將他遺忘了去。


    偶有兩日見到芷舒,他指手畫腳一番,芷舒也不甚明白,急匆匆的就紅著臉跑了。


    今日得此機會,當真有一股守得雲開見月明之覺。


    回到蘭院,慕思歡為免流言蜚語,便命芷舒入房取了紙筆來,讓默言在院裏那棵大樹遮擋下的石桌上書寫。


    默言見四下人多,便是有些猶豫,遲遲不肯下筆。


    此般機會難得,他沒了辦法,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先寫了一行小字交給了慕思。


    他的字寫得甚好,一看就知其是練過之人。字雖好看,字麵上的意思卻是不怎麽讓人喜聞樂見的。


    紙上寫著:此事緊要非常,還請小姐謹慎,莫要叫人窺探了去。


    短短一句話,便叫慕思歡不想知道下文如何了。她將那紙張合攏,目光便是移向了默言去。


    她隻是基於同情,才於街上買回了他。萬萬沒想到,他還是個埋藏著大隱秘之人!


    她煩心之事已然夠多了,著實是不想再多上這麽一樁的。


    慕思歡心裏明明是拒絕的,怔了一怔,還是叫芷舒退至一旁去,吩咐其他人不許靠近了來。


    罷了,想必這就是命吧。她既然將他拉上了船,又豈能再推他入水呢。


    “你有什麽想說的,皆是寫出來罷。”


    聽了慕思歡的話,默言突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緩緩的提起了筆,卻又不知該從何寫起。頓了一會兒,他才鄭重的落下了第一個字來。


    他密密麻麻的寫下了兩紙長書,這才起身站至了一旁,給慕思歡讓出了一方小小空間來。


    慕思歡悠悠坐下,拿過宣紙便看了起來。由第一句話開始,就叫她心驚不已了。


    紙上所書:小姐大善,默言無以為報。若有沉冤得雪之日,定當銜環以報小姐恩德。默言無從訴告,還望小姐慈悲,能替我遞上一紙狀書給將軍大人,替我申冤。


    我本是豐州首富之子,江玉成。如今流落至此,著實有一番難以言明的因果。


    豐州之地,雖離京都甚遠,卻仍是一塊富足繁華之寶地。


    我父江傲,乃豐州眾富之首,玉蘭商會的會長。受人敬仰尊崇,一生風光無限。


    江家世代從商,家底厚實,眼紅之人幾多。而我雖為江傲之子,卻是與這億萬家財扯不上任何幹係的。


    我乃江家庶出之子,娘親乃是江府的一名小丫鬟。我娘被我爹強求了幾回,意外有了身孕。大夫人不許我爹抬我娘入府,甚至連個通房的位置也嗇於給她。


    我剛出生不久,便隨我娘被打發至了別院養活。


    大夫人雖不讓我承歡父親膝下,卻也沒再借機再打壓了我們,讓我於別院之中安生過活著。


    我父江傲興許有些慚愧,對我挺是不錯的。吃穿用度向來不會少了我們的,還時常於別院之中看我。


    我早有自知之明,隻想著安分度日,沒想過爭產之事。偏偏世事無常,我唯一的大哥江懷蘇意外身死,將我推至了陰謀詭計之中。


    正所謂子承父業,我爹隻有我與江懷蘇這兩個兒子,江懷蘇身死,我便成了能夠合理繼承江家之人。


    我爹執意讓我回府,大夫人雖才經曆了喪子之痛,卻也是極力促成此事的。畢竟家大業大,自是沒有白白送人的道理。


    在他二人的堅持下,我便是認祖歸宗,回到了江家。


    卻沒想到,江懷蘇的死,僅僅是巨大陰謀裏的第一步而已。


    豐州太守何進業,其之親妹何金枝與我叔父江木北乃是夫妻。何進業與我叔父關係十分要好,平日裏與我父親也是多有結交。


    我叔父於人前向來很是敬重我父親。不管什麽事,都是由得我父親說一不二的。


    他做事勤懇,為人也很老實,不似心機深沉之輩。可誰也沒料想到,他作為我父親的親弟,竟為了謀奪家產而做出了手足相殘的狠事來。


    我叔父與何進業狼狽為奸,聯合謀害了我兄江懷蘇後,又是設計殘害了我父江傲的性命去。無緣無故的,將一切罪行推到了我的頭上。


    我被人無故捉拿至官府,就在當天,便遭人毒啞了去。待到斷案之時,我百口莫辯,就這樣被他們安上了幾樁莫須有的罪行。


    我被定下死罪後,上頭便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來探監。我無處平冤,也隻得頹廢等死。


    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將要開赴刑場的前一日,突是天降神兵,趁夜將我從牢房裏救了出來。


    他們將我帶離豐州,便要我一路北上至京都裏來,向六皇子訴狀。說是何進業與文昌侯白沐澤勾搭成奸,暗中協助江木北掌管江家,以江家的財力供白沐澤招募私軍。


    我帶著他們給我的行裝盤纏,一路艱辛至了京都。尋人無門,卻是不小心錢財外露,引了別人的歪心思來。


    我告狀不成,反倒被人欺我口不能言,奪了我的盤纏,將我賣給人牙子簽下了賣身死契來。


    再然後的事,便是小姐所知道的了。


    我無能探尋六皇子的蹤跡,卻幸而遇上了寧大將軍。素聞大將軍寧洪個性正直,默言不求別的什麽,隻求小姐為我遞上狀書一封,揭發他們的陰謀。


    默言甘願做牛做馬,以報答小姐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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