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大夫收拾好了行裝準備離開,齊祁這才發現了先前離開的那個侍衛已是回到門口等候了來。


    齊祁心下立是有了些怪異,不明白這大夫究竟是受何人所托。


    他有侍衛跟著倒是算不得什麽的,隻不過他拒收診金這事,便很是讓人奇怪了。尋常大夫見到此般貴重手鐲,哪有不起心思的?


    他醫術了得,又隨隨便便的將貴重之物拒之於外了去。想來其主也該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差這些東西。


    慕思歡區區一個深閨庶女,哪裏認識來的這些顯赫人物?


    她認識一個文月郡主都夠讓人驚訝的了,現下又是出了這麽一個莫名顯貴的人物跟她有關係。她到底還有幾番隱秘是別人不知道的?


    慕思歡現下滿副心思都關心著餘媽媽,怕是沒有功夫來回應齊祁疑問的了。


    餘媽媽衣領之處全是水漬,一些水順著她的脖頸流入,還將她內裏的衣裳也打濕了。她手臂上的衣袖也是帶了許多水,將她的衣裳打濕了去。


    再看那床單,也是沾濕了許多。若是不換上幹燥的衣物被單,餘媽媽定是得著涼的。


    慕思歡心下著急,隻好求助於那個和尚。


    那和尚正為齊祁處理傷口,餘媽媽這邊又是十萬火急得很。他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自己應當先做什麽事了。


    慕思歡不如他熟悉寺裏情況,便是攬下了替齊祁包紮傷口的活,請他替自己找來可換之物。


    齊祁自是樂得這麽一個互換的,有軟玉溫香在前,哪裏還管那小和尚做什麽去。


    齊祁看著眼前細心替他包紮的慕思歡,又是有一問計上心頭了來。


    她方才同慕夫人說的那些話,實在是蹊蹺得很。慕思妤要做出什麽樣的醜事,才能有這賠命一說?


    莫不是與人私通吧?


    齊祁再一想到之前慕思歡暗中破壞兩人婚事之事,立是覺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離十了。


    慕思歡定然是怕慕思妤丟了慕府的臉麵,才從中作梗不讓慕思妤嫁來侯府的吧。


    齊祁以前一直想不通這其中原因,如今慕思歡透露出了這件隱秘之事,他才將一番思路給理得順了。


    想不到那慕思妤不過十五之齡,竟是做出了這等下作之事來。


    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還妄想踏進他侯府的家門?哼,她倒是不怕招惹了侯府先祖的怨氣來。


    齊祁看著眼前幼小的人兒,越發的不懂得她的心思了。


    她這小妮子人不大點兒,其心思卻是讓人難解得很。她手中既然捏著慕夫人的把柄,何以會三番兩次的被慕夫人欺壓了去?


    要是她一直隱忍不發,還可以解釋為個性使然。如今她為了個奴婢就能與方氏決裂了去,齊祁實在是鬧不明白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慕思歡本以為她一番口不擇言,不了解這其中情況的人是聽不出這其中貓膩的。卻沒想到這兩個外姓男子皆是精明得很,都聽出來了這裏麵的門道。


    論起這女子丟人的醜事,數來數去也不過是那一兩樁而已。慕思歡雖說得不甚明白,可明白之人,誰又能猜測不出呢?


    這件醜事若真是傳揚了出去,也隻能怪慕思妤自個兒自討苦吃吧。


    慕思歡為齊祁包紮好了傷口,那小和尚也是將她所要之物盡數找了過來。


    慕思歡先是叫幾個男子退避了去,這才悉心為餘媽媽換起了衣裳。


    於這滿是和尚的寺廟之中,那小和尚自是找不到女子衣物的。他思來想去,隻得拿了套僧人行裝來頂替著。


    因著餘媽媽手上的傷,慕思歡便是用剪子將內裏緊身的衣裳剪了右袖去。


    那僧袍很是寬大,餘媽媽此時穿來恰好合適。既可保暖驅寒,也可避免讓衣裳拂痛了傷口去。


    慕思歡鋪好床,便是將餘媽媽扶坐回了床頭,用幹帕替她擦著濕潤的頭發。


    餘媽媽見慕思歡如此紆尊降貴的照顧著自己,心裏不由得躥起了一番感動來。


    她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裏逃生的,不過小姐現下安然無事,便已是佛祖最大的保佑了。


    小姐這般心地善良的女子,定然是個福緣深重,長命百歲的。


    “餘媽媽,你若是夜裏起了身,便是敲敲你麵前的這個銅盆。我就睡在旁邊,聽見我便過來了。”


    餘媽媽明白的眨了眨眼,卻是用那隻好手拉住了慕思歡幫她蓋被的手,不肯放開了去。


    她試著說了說話,發現聲不成語,便隻得放棄了說話。


    她帶著希望之色直盯著慕思歡,鬆開手後指了指自己的左側,示意著慕思歡跟她一起睡床。


    慕思歡體會到了她的意思,立是對她一笑,搖了搖頭。


    “我一個人睡榻上還舒適一些,你就莫要擔心我了,安心睡吧。”


    餘媽媽還想要拉回慕思歡,慕思歡卻先是退開了去,不容拒絕的拿定了主意。


    “我熄燈了,你可定要記得,有什麽事就敲盆叫我。”


    慕思歡也是怕睡夢之中無意間傷到餘媽媽,這才不肯同餘媽媽同睡一床了去。


    她吹熄了燈,便是摸黑至了那窗邊的坐塌歇息。


    那坐塌狹窄得很,而慕思歡也隻有多出來的一床被子,隻能又鋪又蓋,整個人卷在那一床被子裏。她一雙腿吊在外麵,實在是不怎麽舒適的。


    她無心睡眠,一雙杏目在黑暗之中炯炯有神的發著光亮。


    回想起今日種種,她仍是覺得膽戰心驚得很。


    她今日能逃過一劫,實在是幸運之極也。若然那木屋不是青石為地,恐怕她早就被燒死在那木屋裏了。若然沒有齊祁相救,也是不知她如今命運幾何。


    縱然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卻還是在一個不經意間就著了方氏的道。


    她不招惹人,別人就會放過了她嗎?不會!


    她一再退讓,得到的都是什麽回應?方氏每每迫害於她,可曾顧及過半分情麵?


    罷了,誰還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呢?你無情我無義,才算得上是天經地義吧?


    慕思歡自顧自的熄燈睡了,倒是半點兒沒顧及著方才從屋裏退避出來,在屋外受著冷風的齊祁和邢峰兩人。


    見慕思歡與方氏勢同水火的關係,兩人自是擔心方氏還會有所動作的。


    齊祁見慕思歡已是忘了他的存在,立是沒了獻殷勤的意思。見邢峰老老實實的守在外邊,他便是自顧自的回房睡了。


    這邢峰行為雖然有些不羈,不過以他對慕思歡的稱呼,齊祁已可判斷得出他是慕思歡的下人。


    雖不知他的態度為何會此般傲慢,不過他既是下人,總不可能夜闖小姐閨房的吧。


    這做主子的奇怪,這做下人比之也是不差。當真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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