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覺疼痛感並未傳來時,沈稚枝緩緩抬起眼眸。


    待看到來者的瞬間,眼中不禁湧起感動淚花,幾欲奪眶而出。


    她猛撲上去,揪著他的衣袂,連聲哀嚎:“嗚嗚嗚,血遼,我以為你又去啃包子了,還好你沒忘記正事啊。”


    血遼收回凝著血之的視線,稍稍垂眸,回首望來,“主人,你們先走,屬下擋住他們。”


    “你獨自一人,能應對得來嗎?”


    沈稚枝趕忙伸手拉住血遼的手臂,壓低聲音勸誡道,“切莫逞強,你雖身為暗衛,但也不可貿然涉險白白送死,我們一同衝出去吧,此處實在太過危險。”


    血遼垂眸,凝著她關切的視線,濃黑睫毛輕顫,薄唇翕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良久,他才咧嘴笑起,兩顆小虎牙格外耀眼,“主人放心,這幾個人還不夠屬下打的。”


    言罷,也不顧沈稚枝再出聲勸阻,足尖輕點一躍而上,直朝屋簷上的血之而去。


    二人交鋒,劍法皆精妙絕倫,一時間難分勝負。


    沈稚枝見血遼逐漸占據上風,將血之逼得連連後退,心中稍感寬慰。


    這小子平日看似散漫不羈,沒個正形,不想在這危急時刻,竟表現得如此可靠。


    但此刻形勢危急,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是盡快帶著蕭航離開此地。


    “……”


    見那紅袍翻飛而去,褚圖抬眸,凝著血遼的一招一式,桃花眼底掠過些許詫異之色。


    “蕭大哥,我們先走。”


    身後,沈稚枝忙上前拉住蕭航,隨後轉眼朝著褚圖喊道:“三殿下,莫在與其糾纏,快走。”


    聽到沈稚枝的呼喊,褚圖視線斂下,旋即收劍,朝著他們奔來。


    周圍白袍人見血遼與血之激戰正酣,欲要趁機對褚圖等人發起攻擊。


    褚圖眼神驟凜,袖袍輕掀,白粉粉末瞬息自空氣中散開。


    白袍之人未來得及躲閃,徑直吸入那粉末,紛紛咳嗽起來,腳步踉蹌,手中的武器都險些掉落。


    褚圖迅速跑到沈稚枝和蕭航身邊,“快走!”


    他低喝一聲,與沈稚枝一同架起蕭航,朝著巷子疾奔而去。


    而在屋簷之上,血遼的劍法愈發淩厲,每一招都似蛟龍出海,帶著一往無前的磅礴氣勢。


    劍風呼嘯而過,仿若實質般朝著血之席卷而去,將血之逼得隻有招架之功,連連向後退去。


    “!!!”


    血之隻感覺手臂被這淩厲的劍氣震得發麻。


    垂首間,竟發現屋簷之下蕭航等人已經沒了蹤跡,頓時又驚又怒。


    他直接扯下麵具狠狠地朝著血遼甩了過去,怒吼道:“你瘋了嗎?這蕭航知曉少主的信息,若他察覺到什麽,少主的身份就再也瞞不住了。”


    血遼身形一側,輕鬆躲過砸來的麵具,神色清冷如霜,“少主已有吩咐,不得傷害她,她對少主有著重要用途,你難道不知你方才那暗器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少主是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你也跟著一起糊塗?”


    血之收劍上前,一雙黑眸直直凝視著血遼,語氣中滿是憤懣與焦急,“若是因此壞了大事,長老們怪罪下來,你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血遼抬眸,淺棕色的瞳孔泛著點點碎芒,“我們既跟隨少主,就莫要管他人如何想,少主言之不可傷她,便是不可傷。”


    眼見下方褚圖等人已經快要奔出巷子,血遼也知曉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了,得盡快趕回去。


    “今日之事,若長老問起,我自會領罪。你若還要阻攔,休怪我不客氣。” 血遼說著,手中長劍一揮,劍氣如虹,朝著血之逼去。


    血之被迫後退幾步,咬牙切齒瞪視著血遼,“別以為就你為少主著想,長老們耐心有限,若少主再這樣護著她,定討不到半點好。”


    “少主自有分寸,無需你我多言。”


    言罷,他不再理會血之,施展輕功朝著褚圖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僅在在屋簷上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血之的視線中。


    望著血遼離去的背影,血之狠狠一跺腳,心中滿是憤懣。


    此次行動失敗,回去後麵對長老們的質問,必定不好交代,可事已至此,也隻能先撤離。


    “走!”


    他低喝一聲,帶著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夜幕沉重,僅有的幾盞燈籠在夜風中搖曳,沈稚枝等人的身影裹挾著一路的風塵奔回王府。


    客房內,燭火被點亮,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未及多言,便立刻開始為蕭航診治。


    待醫治完畢,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


    沈稚枝送別大夫後,移步至床榻前,凝視著蕭航,眼神中滿是凝重和疑惑,“蕭大哥,那份情報到底有何深意,七星會的人為何要屢屢追殺你?”


    蕭航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


    聽到沈稚枝的詢問,他沉默良久,雙眸中閃過掙紮之色,像是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若此事事關蕭大哥私事,不說也無礙。”


    沈稚枝見他為難,也知他或許有難言之隱,便欲作罷,不想讓他過於為難。


    蕭航抬眼看著沈稚枝,不自覺攥緊被子,指節泛白,“並,並非如此,蕭某不過是......”


    褚圖在一旁看著,麵色陰沉,眼中閃過些許慍怒。


    未等蕭航言畢,他雙手抱胸斜靠在牆邊,“我們方才拚死救下你,你卻連我們都信不得?”


    蕭航聞言,身子輕顫,忙抬眼解釋道:“實非如殿下所想。我是擔憂一旦將此事和盤托出,會將諸位也拖入危險之境。七星會之人行事狠辣決絕,我實在不願因我之故,讓諸位遭受無妄之災。”


    褚圖冷哼一聲,不屑揚起下巴,“哼,不過是江湖之人,有何所畏懼?盡管說就是。”


    蕭航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薄唇翕動,半晌才沙啞著聲音開了口:“不瞞諸位,我之所以到不敗閣去拍此情報,是因我的父親。”


    屋內,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在牆壁上晃蕩,映出沈稚枝滿是困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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