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朝著暗處張牙舞爪道:“血遼!別突然放煙火!很嚇人的!”


    吼罷,複而轉目尋視張嘉禮。


    卻見他不知何時早已退至三步之外,整個人深藏於喬木的陰影之下,身形顯得有些無力與落寞。


    須臾,他抬眼,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久久未離開,黑眸裏光點稀碎。


    他身後,無數煙花相繼綻放、消逝。


    沈稚枝凝著他半晌,隻見他嘴唇翕動,似將方才未能言說之語說出了口,但那煙火聲猶如潮水般淹沒一切。


    待煙火漸漸散去,她這才上前兩步,微仰著腦袋,疑惑道:“張大人,方才你說再難什麽?煙火聲太大,我未能聽得真切。”


    他眼神稍黯,但僅一瞬,便盡數化開,“無事,隻是,在下想放個天燈罷了。”


    “有!這裏有!”沈稚枝眨著眼,旋即將手中的天燈遞過去,絮絮叨叨道:“聽別人說生辰時放天燈許個願,可靈驗了。”


    張嘉禮抿唇笑開,將她手中的天燈接過,信步朝空地走去。


    月光如水,灑在山頂之上。


    張嘉禮手持天燈,動作輕柔而專注,他微微垂眸,修長手指整理著天燈的邊緣,“是麽?那麽,便願在下能成為斷線紙鳶吧。”


    點燃天燈,暖黃的火光映照著他的麵龐,為他增添了幾分柔和。


    “張大人的心願好特別。”沈稚枝笑著向前,欲要和他一起燃天燈,腳下驀然傳來硌感。


    她一愣,抬腳看去,倚仗月色便見個精致金鎖靜靜躺在草叢中。


    我去!到山頂竟然還能撿到金子?!


    沈稚枝蹲下身將那金鎖拾起,上麵雕刻著繁複花紋,顯然價值不菲。


    她正考慮要不要當個拾金不昧的好人時,神識中丫蛋的尖叫聲響徹腦海,炸得沈稚枝差點耳膜穿孔。


    【宿主!金鎖!這是金鎖!】


    沈稚枝蹙眉,額角落下豆大汗滴,【我當然知道這是金鎖,我眼睛沒瞎。】


    【不是!】丫蛋緊張到語無倫次,連連擺手,【這金鎖,這金鎖肯定是張嘉禮的啊。】


    沈稚枝:!!!


    話音剛落,沈稚枝渾身像是被電到般,迅速將那金鎖拿起細細端詳。


    果真見到上頭刻有皇室印章和先皇後的乳名——鶴兒。


    我去他大爺的啊!啊!啊!


    沈稚枝如摸到燙手山芋般,立刻將那金鎖鬆開,【這,這,這金鎖怎麽可以出現在這個時候?】


    在原著中,這金鎖本應是由沈琴綬發現,然後去勸張嘉禮認回皇上,這金鎖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被她事先知曉啊。


    沈稚枝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佯裝未見,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不遠處的張嘉禮。


    他似未察覺金鎖遺失,仍凝視著漸漸升上的天燈。


    不行!她不能打亂原本的故事走向,這金鎖絕對不能是她先發現的,但是不提醒張嘉禮的話,萬一金鎖丟了,他豈不是就認不了親了?


    思忖半晌,沈稚枝眸光一亮,計上心頭。


    她故作被絆倒般哎呦了聲,張嘉禮聽到聲響,果然立刻轉頭看來,“沈姑娘?怎麽了?”


    沈稚枝趁機指向草叢,故作慌亂無措,“張大人,那裏似乎有什麽將我絆倒了。”


    張嘉禮快步走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微一凝。


    沈稚枝傻嗬嗬笑著,佯裝驚訝,“這是張大人所掉之物麽?看著好精致呢。”


    張嘉禮輕輕頷首,將金鎖拾起,摩挲著那繁複花紋,久久不語。


    見故事走向就要被她強行拉回正軌,沈稚枝鬆了口氣,眼稍彎起,“此物定價值不菲,張大人要收好,別再弄丟了……”


    言罷,欲要起身之際,一股力道傳來,沈稚枝腳步一個趔起,徑直撞上身後的喬木。


    不及她反應過來,月輝被遮掩,一道陰影攜著清冽冷香覆蓋而上。


    無措抬眼,隨即對上了雙含著濃稠墨色的狹長雙眸。


    月輝灑落,樹影交錯,張嘉禮的身影被拉得修長而暗淡,他的手臂撐在她身旁的樹幹上,將她圈在二者之間,氣氛頓時凝固。


    “張大人?”


    沈稚枝的身體微微僵硬,她想要後退,卻被身後的喬木擋住了去路。


    後退無果,她隻能無措抬眸凝著張嘉禮,眼底滿是不解。


    張嘉禮輕垂眼睫,往日溫潤的聲音噙著沙啞深沉,“沈姑娘,這大儲國的儲君之位,若由你來定,你會擇誰?”


    沈稚枝瞬間心頭一震,愣愣地看著張嘉禮,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半晌後,才結結巴巴道:“張,張大人,此事應由皇上抉擇,稚枝不過是女子,如何敢言此事……”


    張嘉禮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的目光從沈稚枝的眼睛緩緩下移,掠過她那微微顫動的睫毛,


    “那麽,二殿下與三殿下,何人是沈姑娘心中的人選?”


    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最近褚仇赤和褚圖兩人讓張嘉禮誤以為他們想爭奪儲君之位嗎?


    張嘉禮身為原著男主,他才是坐上皇位之人,更何況褚仇赤和褚圖在原著裏對皇位根本不屑一顧,若非為了沈琴綬,也不會跟張嘉禮爭個你死我活啊。


    沈稚枝一陣腦漿糊,心中諸多想法交織,千頭萬緒。


    她咬唇思忖,努力讓自己冷靜,“稚枝看來,儲君之位應當由心係百姓、有勇有謀之人擔任,至於具體是誰,稚枝實在不敢妄言……”


    話音未落,卻見張嘉禮眼中的墨色更加濃鬱,呼吸愈發急促,全然不顧她所言,仿若在自言自語般:


    “沈姑娘心中的人選,究竟是何人呢……”


    “啾!”


    古怪的叫聲再次傳來,迭連數聲,似與她一樣慌亂。


    張嘉禮恍若未聞,隻手捂著胸口,掩唇劇烈咳嗽著,呼吸急促而不穩。


    沈稚枝慌了一瞬,忙伸手扶他,“張大人?你怎麽了?!”


    隨著一聲重咳,他脫力半跪於地,蒼白的唇染上鮮紅,聲音急促嘶啞,


    “沈姑娘,風雲詭譎,人心叵測。若有朝一日,沈姑娘心中所念之人與其判若雲泥,還望沈姑娘切莫……切莫傷懷。”


    言罷,他艱難用手撐著地麵起身,腳步虛浮,踉蹌離去。


    “張大人?”


    待沈稚枝回過神來,那襲素袍少年早已不見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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