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圖卻像打了勝仗似的,昂首闊步往褚仇赤身旁的檀木椅走去。


    剛要落座,卻見其將長腿一伸,穩搭在那空著的椅子上。


    褚圖:???


    褚仇赤麵色淡然,似乎並不覺得如此有什麽不妥。


    褚圖自然知道他還在氣惱何事,也自知心虛,蹉跎良久才將屁股輕放在椅把上,占據一點點小位置。


    嘴裏還不滿嘀咕,“本王也不想跟你坐在一起……哎呦!”


    話音未落,褚仇赤便將那腿側往他後背撞去,褚圖猝不及防從椅把手滑下,回首瞪視著他。


    褚仇赤懶懶抬眼,言語冰冷刺骨,“可莫要坐本殿下身側,若被你那阿綬知曉,過幾日你也要將本殿下送去大理,可如何是好?”


    褚圖欲要脫口而出的髒話被他這一言頓時塞了回去,竟不知如何反駁,就連張口想詢問沈稚枝傷勢如何都有些難以啟齒。


    須臾,隻能自知理虧,默默尋人重新上了把椅子。


    風首領這頭也沒討到什麽好,剛到殿中便轉頭低聲詢問蕭翎,“沈三小姐如何了?聽說她受傷極重,可還有大礙?”


    “……”蕭翎輕輕掃他一眼,不言。


    見他不語,風首領隻當沈稚枝情況嚴重,頓時慌得一批,忙不迭道:“你倒是快說啊,沈三小姐的傷勢究竟怎麽了?”


    “……”蕭翎仍舊不理他。


    風首領默了半晌,從懷中掏出小瓷罐遞給蕭翎,“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可是我攢了半年月俸才買來的一瓶,你到時候交給沈三小姐,隻要塗上此藥,定不會留疤。”


    說著,雙眸鋥亮,神情中還有點小驕傲。


    蕭翎掃了眼他手中的藥膏,輕哼了聲,“你還是將此物留給沈二小姐吧,沈三小姐可收不得此物,若被沈二小姐發現,搞不好你也要被送去大理。”


    蕭翎這一語將風首領到嘴邊的話又強行咽了回去,他雙眸黯然下去,握緊藥膏,欲要說什麽,卻還是沒說。


    三殿下這大理之事讓他徹底抬不起頭了嗚嗚嗚。


    殿內,宮穆澤重新調整好情緒,眼中盡是冷厲,“皇上,既發生了此事,本太子也不願再讓沈三小姐再受此不測。在這大儲已然打擾多時,過三日本太子便要回漢宮國,順道去丞相府內迎娶沈三小姐。”


    “皇上!皇上!請收回成命!”


    沈朝隨即抱拳,跪至殿中央,語氣鏗鏘有力。


    宮穆澤冷笑回應:“沈將軍愛妹心切本太子知曉,但令妹如今已是我漢宮國囊中之物,如何能夠說收回便收回?”


    “囊中之物?!”沈朝心中已是滿腔憤怒,轉身對宮穆澤吼道:“枝枝並非物品,你如此羞辱她,何會真心待之?不如就此告辭,一別兩寬。”


    宮慕顏掩唇輕笑,似聞息了什麽可笑的事情,“沈將軍,造紙之術換個庶女,無論如何算,都是大儲國占了便宜,不是嗎?”


    沈朝臉色驟變,這造紙術牽扯甚廣,此物對於任何帝王來說,都是難以拒絕之物,僅用一個庶女換此物,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拒絕。


    宮慕顏與宮穆澤相視一笑,麵色盡是得意。


    “誰啊?嘴這麽臭?剛從茅廁吃飽出來?”


    這時,一個懶散的聲音插入其中,這一語讓倆人掛在臉上的笑意驟然收起。


    宮慕顏蹙眉,凝著褚圖滿是不解。


    明明前幾日這三殿下還幫沈琴綬將沈稚枝送出南禮月星城,為何今日在殿中屢屢與他們作對?


    宮穆澤咬牙,憤而轉眼,“三殿下,您這番言辭未免太過粗俗。”


    “是嗎?”褚圖挑眉,嘴角微勾,“若是這樣,那本王再換個說法。本王的意思是,你們方才是否是去吃屎了?”


    眾人皆為之一怔,風首領心中默念:……三殿下,這個好像更粗俗了。


    宮慕顏與宮穆澤氣得麵色青白交替,雙雙無言以對。


    褚時強忍笑意,故作淡定地拍案,“確實,朕已收下了造紙之術,無法再收回聖旨。既然太子有意離開,過兩日定在宮中為太子公主設下……歡送宴。”


    說到此處,褚時還不忘輕瞥了眼下方那兩個桀驁不馴的崽子。


    褚仇赤似感知到什麽,眼眸微閃。


    “謝皇上。”宮穆澤連忙致謝。


    眼看褚時要走,沈朝心中一緊,上前,“皇上!”


    “行了,朕乏了,你們若是無事,也散了吧。”


    褚時蹙眉擺了擺手,將沈朝勸退後,跟著明皇後往殿外走去。


    宮穆澤和宮慕顏兩人見褚時離去,生怕這褚圖和褚仇赤更加肆無忌憚給他們難堪,也灰溜溜的往外走,不敢再停留。


    褚圖凝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桃花眼微壓,捏緊手中的毒罐,欲要跟上之時,腳下卻不知被何須物絆到。


    褚圖眼疾手快扶住椅把,這才沒跌倒,他憤憤轉眼。


    始作俑者此刻卻單臂置在桌上,撐著下巴,麵無表情。


    “你幹什麽攔本王?”褚圖煩躁掃了褚仇赤一眼,“沈稚枝就要嫁到那漢宮國去了,你為何半點表態皆無?!”


    褚仇赤漫不經心的掀了掀眼皮,如墨眼眸噙著冷意,“那你呢?你不去尋你的阿綬,跑來這殿中表態這麽多做什麽?”


    “本王與她早就無瓜葛了,莫要在本王麵前提及她。”褚圖瞬間跟炸了毛似吼道。


    褚仇赤輕飄飄掃他一眼,敷衍應道:“哦,這樣?”


    “本王這就將毒投到他們身上,讓他們求死不得求死不能。”褚圖懶得理會他,將瓶罐攥緊。


    褚仇赤置若罔聞,垂眸旋著桌上的茶盅,“你,是不是什麽毒都能研製得出來?”


    褚圖輕嗤了聲,眉眼滿是不屑,“這世間,隻要有你想要的毒,給本王點時間,本王定能將其研製出來。”


    褚仇赤壓下眉眼,“本殿下這有一計,不惹麻煩,又能讓他退婚。”


    “什麽?”褚圖一怔,茫然不解。


    褚仇赤微微勾唇,起身走近,附耳低語。


    褚圖的神情逐漸從迷茫轉為得意,與褚仇赤的眸中笑意交匯,他嘴角勾起:


    “這事,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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