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禮細細打量著她,見她除了衣裙上沾上泥土以外,並未有受傷跡象,總算微鬆一口氣。


    他微蹙眉頭,略帶歉意道:“白棋向來溫順,今日也不知為何無故受驚,害沈姑娘險些受傷。是嘉禮之錯,不應放你一人馭馬。”


    言罷,伸手將她衣裙上的塵土拂去。


    “不不不,許是我馭馬之術不及張大人精湛,讓白棋感到不適了。”沈稚枝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把滾燙的臉頰,頷首囁嚅道。


    林間鳥鳴,兩人相視而笑。


    張嘉禮轉眼,凝著她的臉,不知看到了什麽,狹長的眼蕩開陣陣笑意。


    被這目光盯的有些無措,她耳尖滾燙,“怎,怎麽了?”


    張嘉禮上半身微傾,突然湊上前盯著她,如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攏了攏方才她沾在麵頰上的草屑。


    隨後,撚著幹草屑笑道:“沈姑娘臉髒了。”


    “張,張,張大人……”


    感受著那如寒玉般冰涼的指腹劃過臉頰,她尷尬的麵容瞬間染上緋紅,胸腔處的心髒近乎要跳出來,


    忙側頭轉移話題,“張大人方才一直護著我,不知可有受傷……”


    話音未落,便見他左右臂膀的白袍,刺眼濃稠的血液流至月牙白袍之上,令人驚心肉跳。


    “張大人?你受傷了!”


    沈稚枝驚呼了聲,忙伸手將他的袖袍掀起。


    袖袍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呈現在眼前,鮮血汩汩而下,顯然是方才滾落時,被尖銳的石頭所劃傷。


    張嘉禮隨意掃了眼臂腕上的傷口,笑道:“無礙,小傷罷了,回去包紮幾日便能痊愈。”


    沈稚枝有些自責的垂眸,默了半晌,欲伸手將自己的衣擺撕扯下來給其包紮。


    然撕扯了半天,她臉頰都要扭曲了,那衣袍還是紋絲不動。


    “噗。”


    似知道她想做什麽,張嘉禮睫毛微微一顫,唇角微勾,漾起抹寵溺笑意,笑出了聲。


    沈稚枝聽著上方的輕笑,窘迫萬分,整個人如煮熟的蝦,滿臉通紅。


    不是,古裝劇裏,那些衣服就像用紙做的似的,隨隨便便都能撕開,怎麽到她這裏就不行了?


    果然,她的腦子就是看這些看壞的。


    嘶啦──!


    一陣衣袍撕破聲響起,眼前,如寒玉潔白的手撚著月白布條伸來。


    “啊?”沈稚枝懵懵抬眼。


    卻見張嘉禮唇角彎了彎,眉眼間多出了幾分繾綣溫柔,


    “那日在院落中,在下替沈姑娘包紮傷口,今日,便勞煩沈姑娘先替在下包紮下了。”


    嗓音撩人入骨,又隱匿著笑意。


    沈稚枝實在難敵他的目光,忙不迭接過他手中的白布,淺淺笑道:“此處未有淨水,現下隻可暫時止血,張大人回去後可再細心處理。”


    將白布係在他的傷口上,沈稚枝像係鞋帶似的,還習慣性的打了個蝴蝶結。


    張嘉禮凝著那怪氣的形狀,嘴角不可遏製的彎了彎,輕笑出聲,“沈姑娘這包紮傷口的方式,倒是獨特。”


    聽出他的調侃,沈稚枝不理會,仍舊頗為得意的仰首,小模樣傲嬌的不行。


    “沈家三小姐獨創,看在張大人今日教我馭馬之術的份上,若是想學,稚枝定傾囊相授。”


    張嘉禮愣了片刻,看著她洋洋得意的模樣,唇角微勾,


    “沈姑娘這般大方,讓在下都不知如何表示謝意了。”


    說罷,他款款起身,迎風而站。


    遂,低下眼,青蔥似的指尖微彎,似在邀請她覆上。


    沈稚枝抿唇,搭著他的手撐起身子,眼稍彎彎,笑得張揚,“張大人無需言謝,稚枝心甘情願。”


    張嘉禮用勁將其拉起,“太陽快要落山了,沈姑娘,在下送你回去。”


    “好!”


    兩人佇立於夕陽之下,抿唇相視一笑。


    春風十裏在此刻,似皆願意醉在這一瞬的柔情之中。


    ……


    回到院落,沈稚枝如釋重負的往嘴裏灌了口水,猛拍桌案,氣得狂吼:


    “血遼,你給我出來!”


    嗖一聲,攜著一陣肉包香氣,血遼慘兮兮低著腦袋像隻犯錯的小狗般,站在旁邊,不敢吭聲。


    沈稚枝看著他那毛茸茸的腦袋垂的就要掉到地上,一時間又氣又好笑,“馬匹受驚的時候,你哪裏去了?”


    血遼默了半晌,抬頭偷偷睨了眼,又再次頷首,“屬下以為,主人在策馬狂奔,故而未及時出手救下。”


    沈稚枝:???


    “我在馬背上顛的都快分形了,喊的喉嚨都快破了,你擱那裏說我策馬狂奔?我奔你的頭啊奔!”


    好不容易斂下的怒氣被血遼這麽一掀,徹底重卷而來。


    血遼無辜,語氣委屈,“屬下以為,主人邊策馬,邊高歌吟唱,未曾想到主人是因害怕求救。”


    沈稚枝微笑,伸手,惡狠狠朝他頭上來了個暴栗。


    砰!


    一聲脆響,血遼捂住頭上的包,可憐兮兮蹲在角落。


    他安安靜靜蹲在地上,抬眸間,眼中噙著氤氳之氣,語氣懨懨,


    “主人,屬下錯了,下次不敢了。”


    “現在認錯?晚了!明天不許吃包子!”


    沈稚枝氣勢洶洶瞪著他,不顧他蹲在地上石化的表情,強行將他扯了出去。


    將血遼拉出去後,沈稚枝懶懶的倒回床榻。


    這幾天發生太多事,她幾乎精疲力盡,想到那宮穆澤求娶一事隻是延後,而並非取消,她總有其他不祥預感。


    甩開腦海中煩亂的思緒,她將懷中的蓮花玉拿起細看著,“丫蛋,你查查看,這蓮花玉在文中有沒有記載?”


    今日那人,對這蓮花玉虎視眈眈,想必此物定是對他有用處,難不成是想用這個對付她那便宜爹?


    丫蛋看著虛空屏上的玉佩,沉思半晌,才搖頭,“沒有,主線外的事,是不會有任何記載的。”


    沈稚枝聽著丫蛋所言,陷入沉默,良久,隻得無奈收回玉佩。


    【警報!警報!反派褚圖黑化值飆升!請宿主盡快阻止!】


    才將玉佩收回,神識中的警報聲便如同催命似的不斷響徹她的腦海,疼得她耳膜幾乎要破碎。


    沈稚枝揉搓著耳朵,齜牙咧嘴道:【這到底又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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