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他們見麵會劍拔弩張,她滿腔氣怒,即便因在不恰當的場合會有所收斂,也克製不住惱他、怨他。


    正常來說,容寂得知她二話不說就進宮,在宮裏再見到她,也該會勃然大怒。


    甚至他猩紅眼來掐著她的脖頸,打她一巴掌都符合常理。


    可是他既沒打她,也沒暴怒,隻是把玉佩給她送來。


    玉佩和香囊,定情的信物。


    他隨身佩戴她送的香囊,還讓她留著他送的玉佩,什麽意思?


    她還沒來得及問,容寂便鬆開她走了。


    隻有手心裏的木盒和臉上那一吻,告訴她容寂來過。


    卿言懷中抱著挑選好的書籍回到鳳儀宮,有些晃神。


    將書放到皇後的書房,皇後暫時不用她伺候,她回到自己的房中,從衣袖中掏出那隻木盒,取出裏麵的玉佩。


    白璧無瑕,晶瑩剔透,觸手生溫的極品美玉,上麵雕刻的一雙比目魚栩栩如生。


    容寂的輕笑在她眼前浮現,他麵對別人是怎樣的笑容她不清楚,但他麵對她的笑容一定是宛如她手中的玉那般清透溫潤。


    容寂仿佛對她入宮去到皇後身邊沒多大反應,又好似在他的意料之中,表現得異常從容。


    *


    剛經曆完一場刺殺,路上的屍首和血跡有人處理,等明日太陽升起,地上水漬蒸發,幹淨的街市讓人瞧不出絲毫異樣。


    恕己駕著馬車往府中方向而去,容寂對車窗外發生的事充耳不聞,閉目養神。


    恕己能感受到,大人把卿姑娘送離身邊後,全然沒了顧慮,行事愈發狠厲,不計後果。


    大人那日聽聞有人投毒,卿姑娘差點被波及,吃下有毒的羊肉湯,臉上的慌亂恕己看得最清楚。


    卿姑娘暫且不適合繼續待在大人身邊,將卿姑娘送去何處,都是大人考量後做出的決定。


    “大人今日在宮裏見到了卿姑娘?”恕己在大人身邊待了這麽久,也學會了一點察言觀色,大人今日心情明顯比前兩日要好。


    “給小兔子再挪了一回窩,這一回與上一回還是有所不同。”這一回沒當作不認識他,反而看到他就惱恨。


    恕己那夜沒跟在大人身邊,但卿姑娘不帶片刻猶豫就跟著宮裏的人走了,恕己能猜到大人的行事一定讓卿姑娘難以接受。


    容寂想到那夜,動怒是真的,有別的目的也是真的。


    桓晏給她寫的三封信他都看過,如此執著念念不忘,對她一片癡心,讓他醋意難忍。


    她對桓晏下意識的心疼和在意,更催化他失控發瘋。


    桓晏最後一封信,訴盡衷腸來打動她,想讓她跟他走,一方麵確實是希望她能回到他身邊,另一方麵是怕她留在容寂府上會被波及誤害。


    讓她跟桓晏走是不可能,桓晏不是蠢人,明白把她放在何處才能讓她暫且遠離是非。


    桓晏親眼見過容寂傷害她,以桓晏的性情,這次無論會麵臨家族多大的壓力,他都會去求太子,請皇後下懿旨把她從容寂府上帶走。


    桓晏和太子都隻會私下護她,不會去害她,這一點容寂不想去認同,心裏也十分清楚。


    而待在他身邊,肅王隨時都在伺機拿她做威脅,她被肅王所控或是再被蕭宸妃招進宮,都不如去皇後身邊。


    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讓皇帝察覺出她是他的軟肋。


    皇帝口諭招卿言入宮之前,就懷疑過他對卿言的用心。


    皇帝容不下他,世家一旦對皇權再無威脅,皇帝必然會下手永遠抹除他這個汙點。


    眼下她在他身邊,讓更多人知曉她是他的軟肋,於她,於他都不利。


    暫且與他毫無關聯,她才能不被他牽連。


    將玉佩送到她手裏後,容寂後麵沒再有意在宮裏留心她的身影。


    卿言待在鳳儀宮,魏明帝當真一年到頭都不會來兩次,皇後免除了後妃每日的請安,隻每月初來一次即可。


    皇後喜靜,平日也很少有妃嬪來打擾,卿言每日隻用在皇後抄經時研墨奉茶,陪皇後說說話,其餘都不用她做。


    與世隔絕的日子持續到九月下旬太後忌辰,皇帝和皇後要一同前往皇陵祭拜。


    皇後挑了四名宮女貼身陪同,其中之一就有卿言。


    卿言到底曾是士族貴女,骨子裏刻著貴女的涵養,才到皇後身邊半個多月,就十分受皇後的親近和喜歡。


    祭拜太後眾皇子也要同往,天子身邊陪侍的近臣裏有容寂,太子身邊有桓晏。


    出城後抵達皇陵,卿言站在皇後身後,與天子身後的朝臣挨得很近,這是時隔半個多月後,她又一次見到容寂,也是又一次見到桓晏。


    祭拜大禮結束,皇帝還留在陵寢外,皇後去到皇陵專供帝後歇腳的苑中休息,等候與聖駕一同回城。


    皇陵清幽,日照燦熙,鳥語輕靈。


    卿言在小苑中侍奉皇後,直到日跌時分,皇帝才啟程回城。


    浩浩蕩蕩的隊伍行過一半,皇後發現手上少了東西,叫停馬車。


    “雲香,本宮那串佛珠是不是被你收起來了。”皇後掀開車簾,問外麵的大宮女。


    雲香是皇後這次帶出宮的宮女裏,在鳳儀宮伺候最久的一個。


    聽到皇後問話,雲香忽地驚慌跪在地上,“奴婢該死,方才奴婢一時疏忽,放在桌上的錦盒裏忘記拿了。”


    皇帝大舉滅佛,皇後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保持著手握佛珠的習慣,但不能當著皇帝的麵這麽做,是以到了皇陵後,皇後手裏的佛珠就交到了雲香手上,回程路上皇後可能在想別的事,方才注意到雲香沒把佛珠交還給她。


    宮裏人人都知皇後仁善,奴才隻要不是犯了大錯,皇後都不會過多處罰。


    “罷了,回去找找看。”皇後寬容以待。


    那串佛珠高僧加持過,皇後尤為看重,遺失不得。


    “奴婢遵命。”雲香從地上起身,立即回皇陵去找。


    皇後帶的四名貼身宮女,分兩人隨行在馬車左右,雲香回去尋找佛珠,同時拉著站在她身後的卿言一起。


    卿言在鳳儀宮待了半個多月,與此次隨行的其他三名宮女接觸最多,尤其雲香對她很是照拂,這次卿言能隨行在皇後身側,有她在皇後身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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