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州拿定主意,於是回道:“陛下以為,如今還有什麽好的主意嗎?”


    “你看到了,她如今已經失憶了,不認識任何人。”


    “陛下是想告訴她實情,讓她知道自己為何失憶,為何肝腸寸斷,為何尋死嗎?”


    “她已死過一次了,你真的願意讓她再經曆一次嗎?”


    “而且,本王以為,若是她重新知曉了實情,以她的性格,怕不會再有任何的留戀,以及給我們任何反應的機會。”


    “如果,這些都是陛下你所希望的?”


    謝雲州一口氣說了那麽多,這讓明帝難免怔忪在當場。


    他是氣憤謝雲州欺騙薑雪落,但是那是他唯一的女兒,他不能再白發人送黑發人。


    明帝又想到些什麽,繼續回懟過去,“照著攝政王的意思,你認為雪落會永遠記不起她的真實身份嗎?若她有記起的那一天,你該當如何?”


    “朕想,若是雪落知曉真相,攝政王能承擔起一切後果嗎?”


    謝雲州深看薑雪落的宮殿,他深吸一口氣,“不能,本王不能。”


    “所以,本王一定不會讓這件事發生。本王會永遠陪著她,守護她,嗬護她,讓她無憂無慮,再無任何煩惱。”


    “起碼,現在她最信任的人便是本王。在她心中,本王已是她的夫君,是她認定最為可信之人。所以陛下,您還有別的選擇嗎?”


    明帝是真的愣了愣。


    他不禁挑挑眉,看向謝雲州的目光中帶了抹別的意味。


    “攝政王真是打的一手好牌,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給堵死了。你好得很啊!”


    謝雲州當仁不讓,“陛下謬讚。本王之所以那麽做,完全是為了落兒,我有信心,她在我的保護下,一定會活得自由自在,再無任何煩惱。”


    “至於這皇宮,為了避免讓她再想起往日憂傷之事,也避免人多口雜,讓她不高興,本王才堅持要讓她離開。”


    謝雲州說著,又不忘補充道:“當然,本王會帶她留在大理國都,如果她想離開此地去外麵的世界看看,本王才會帶她離開。但是在此之前,我會一直陪著她,哪怕是一輩子。”


    明帝眼眸動了動,看向謝雲州的目光帶了絲不可思議。


    他看著謝雲州忽然笑了,“沒想到攝政王竟是這般癡情之人,朕當真要對你另眼相看了。隻不過,攝政王這麽做,未免有趁人之危的成分在裏頭。不是嗎?”


    謝雲州看著宮殿的方向,喃喃回道:“是啊,本王又何嚐不知自己便是這般卑劣,再一次,欺騙了她呢。”


    “但是,”謝雲州眼神執著,內心執拗,“本王無怨無悔,從今以後,願意為她付出一切。我會以她的喜怒為喜怒,以她的哀愁為哀愁,總有一天,本王會走入她的心中,這也是本王對陛下你的誓言與承諾。”


    明帝張了張唇,發現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了。


    “罷了,罷了,既然你願意為了雪落留在京都,朕便給你這次機會。但是,你要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若是被朕知道,你傷害她,朕一定會傾全國之力,與你謝雲州不共戴天。”


    “至於,雪落如今還在失憶,你切不可誘騙她,騙她感情與清白。朕說的這些,攝政王可是明白了?”


    謝雲州側臉繃了繃,卻沒再回應明帝的話。


    兩個帝王,也不再適合口舌之爭。


    待謝雲州離開,等候在身後已久的何丞相跑出來。


    “陛下,臣不明白您為何會……”


    “是朕為什麽要同意讓雪落離開皇宮是嗎?”


    何丞相點頭,“是啊,那位攝政王可不是一般人物。他雖然已經不再是大殷的國主,但是能力和手段都在那裏,臣是不相信他願意歸隱鄉野,隱在市井之中,隻是為了一個女子。”


    “當然,這位女子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我們大理的公主。”


    明帝眸光莫測,長歎一聲,“朕又何嚐不知道,隻是雪落那孩子也是可憐嗬,若是她能就此失憶忘記過往,就算她不再記得朕,隻要她能平安順遂,一生無憂幸福,就算是失憶一輩子又如何呢?”


    “陛下……”何丞相眸子顫了顫,大抵能夠明白一個父親的苦衷了。


    薑雪落醒來之後,就被謝雲州帶著一同離開了皇宮。


    謝雲州哄她的話卻是,“我們二人成婚之後,說好要住到宮外的。我在城中有處院落,那裏平常清淨,很適宜居住。落兒,你願意與我一起嗎?”


    薑雪落垂著眼簾十分乖順道:“好的,夫君說什麽就什麽,我都聽夫君的。”


    男人的嘴角勾了勾,幸福的意味在心口瞬間填滿了。


    他們一行人離開皇宮,薑雪落還是有些害怕生人,所以隻帶了紫川一人。


    紫川那丫頭膽小怕死,小貴子隨便威脅恐嚇兩句,那丫頭就嚇暈過去了,更何況讓她多嘴多舌了。


    他們來到了謝雲州在城中的住處,那是一處十分僻靜的莊子。


    外頭看不出什麽,裏頭卻是別有洞天,應有盡有。


    薑雪落的屋子被安排在謝雲州住處的旁邊,此外還有女紅房,書房,琴房等等。


    而他們的園子裏開滿了鮮花,日頭正好,滿園芬芳。


    薑雪落坐在園子裏,任憑漫天的飛花落下,日光下的她,如同下凡的仙子。


    謝雲州隻覺得心口被甜蜜溢滿,有種苦盡甘來的歎惋。


    而到了晚上,他送薑雪落到房間內休息。


    剛到陌生的環境,薑雪落不免有些難以適從。


    她有些不安的看著謝雲州。


    見此,謝雲州輕輕撫了撫薑雪落的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然後輕聲哄慰道:“我就在你隔壁,落兒若有事,可以喚我。”


    男人正欲離開,身下衣角卻被扯住。


    薑雪落低著頭,燭火下映出一張紅豔絕塵的臉。


    她咬著唇,拿眼小心打量謝雲州。


    “夫君,那麽晚了,你是要到哪裏去?”


    “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我怕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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