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謝雲州與沈知珩同時怔愣在當場。


    走出來的人是明帝近侍。


    他朝兩人行了禮,然後說道:“請大殷的攝政王進來一下,我家公主有請。”


    這話一出,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


    謝雲州看了一眼沈知珩,眼中別有意味。


    沈知珩則是身子僵了僵,然後身子筆直的站在了原處。


    謝雲州反倒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這才走近了薑雪落的宮殿。


    這是謝雲州第一次進到薑雪落的住處,裏頭的裝飾古樸簡約,與她在大殷皇宮裏的大相徑庭。


    謝雲州來不及細看,便被內侍帶到了薑雪落的床邊。


    看到薑雪落虛弱的麵容,麵上更是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男人的眼眸顫了顫,眼底的心疼不加掩飾。


    薑雪落看了一眼謝雲州,然後對明帝說:“父皇,我有話對他說,您能先離開嗎?”


    明帝猶豫了一下,不是很放心,剛要出聲。


    就聽薑雪落說道:“無事的,我不會有事。”


    明帝這才看了一眼謝雲州,然後走了出去。


    待內殿裏隻有薑雪落與謝雲州二人,比起之前的聲嘶力竭,薑雪落反而麵色平淡了很多。


    她朝謝雲州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坐吧。”


    謝雲州眸子顫了顫,方才那是薑雪落第一次這般如常的對自己笑。


    他難免緊張起來,一側的手不禁握了握拳頭。


    他坐定後擔憂的看向薑雪落,手便不由自主的要伸向她的額頭,“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薑雪落下意識偏過頭去,謝雲州的手便僵硬的僵在了空氣中。


    他握住拳頭,隻麵上露出一抹嘲諷。


    “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朕是嗎?”


    薑雪落這才轉頭看向謝雲州,她聲音淡淡,“如你所見,如果你再逼迫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做出什麽來?”


    “謝雲州,我盡力了,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你,我曾經……”


    謝雲州聽到這裏,在心中閃過一抹希冀。


    他倏然用力握住了薑雪落的手,“落兒,你喜歡過我對不對?我便是知道,你心中不可能沒有我。我們經曆了種種,你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對不對?”


    薑雪落看著謝雲州,不發一言。


    謝雲州回看她,隻一雙深沉的眸子中深深映著女子的容顏。


    他希冀著看著薑雪落,等她回答。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沉默。


    沉默良久。


    謝雲州忽然露出一抹苦笑,“可笑吧?我竟然希冀你會喜歡我一點,對我曾動過心,願意與我在一起。”


    “明明,從頭至尾都是我對你的勉強,對你的強迫,是我硬生生拆散了你和錦之。”


    聽謝雲州說話,薑雪落的眼眸顫了顫。


    “正如落兒你所見,我是個可憐又可笑之人吧。你看,我強迫你那麽久,我也受到了懲罰。”


    他看了看自己滿頭的白發,心口處隱隱傳來的痛感。


    他自嘲的笑出聲來,“我現在竟然希望你能與我在一起,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


    薑雪落微微閉眼,然後歎息一聲,“對不起。”


    “落兒,你……”謝雲州一瞬不瞬的盯著薑雪落。


    “你是否可以給我個機會?我不要太多,我隻要與錦之公平競爭的機會,我想你重新了解我,我發誓再也不會強迫你,以後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好不好?”


    謝雲州的聲音中帶了抹渴求。


    薑雪落認認真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眼底閃過掙紮。


    “雲州,對不起。”


    這一聲道出口,謝雲州眼中的火苗,燃起了,又熄滅了。


    他看著薑雪落,“所以,是不可以是嗎?”


    薑雪落咬著唇,“往日種種,都如過眼雲煙。雲州,我們都向前看吧,以後我們彼此的日子都還長著呢。”


    “我會在心中祝福你,你一定會找到喜歡的女子,過上幸福的日子。”


    “而這裏,他不屬於你。你還是回你該回的地方,我們以後……便不要再見了吧。”


    “我想你是明君,你不會希望百姓流離失所,陷入戰亂之中,我想,這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當然,”薑雪落苦笑一聲,“如果你還不願放棄,那我想最後你能得到的隻有我的屍體,對不起了,雲州,我真的不能放棄阿珩……”


    “嗬,”謝雲州眼底的哀傷逐漸放大,“所以,最後就隻有我,隻有我配孤獨終老是嗎?”


    “薑雪落,你好狠的心嗬!”


    “對不起,”薑雪落平靜的看著他。


    隨即,她用力的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因為這裏,已經容不下別人了。”


    “嗬,容不下別人了?薑雪落,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隻要你同意,我做什麽都可以。”


    “還是說,你讓我和錦之都陪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我願意……”謝雲州神情越發頹唐,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


    “謝雲州!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咳咳……”


    “落兒,你……”他想要伸手去輕拍薑雪落。


    可女子眼神看過來的疏離感,再次讓他的手僵在了當場。


    “對不起,我能說的都說了,我隻能說,你我今生無緣,我們不要再勉強了。”


    “我希望你能夠離開大理,以後,各自過自己的生活吧。”


    謝雲州死死咬著唇,盯著薑雪落,“如果我不同意呢?”


    話音落,薑雪落的手上忽然握住了簪子,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她幾乎決絕的看著謝雲州,“如果是這樣,我隻能用我自己結束我們三人之間的糾葛。”


    “如果這是你想看到的。”


    “落兒,你,你當真要逼我至此?”


    “對不起,謝雲州,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想一切都該結束了。”


    說完,她美如星辰的眸子看過來,裏頭藏著太多的情緒。


    謝雲州隻覺得這才是萬箭穿心之痛,明明人便在自己眼前,可是,他從覺得自己離她那麽遠。


    遠到從今往後,他再也觸碰不到她了。


    “好,我答應你。”


    薑雪落眸子顫動,心口處忽然傳來一陣痛意,她想應該是傷痛引起的。


    忽而,她見謝雲州的手緊緊握成了拳,男人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隻聽謝雲州薄唇微啟,聲音低啞暗沉道:“好,隻要你陪我最後一夜,我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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