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他……”


    “不是他!”


    許氏後退了幾步,一個沒站穩,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連手肘磨破了皮也恍然未覺。


    夏荷慌忙跑過去要扶她起來,卻被她用力甩開。


    她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嘶吼出聲:“是那個狐狸精,是那個狐狸精害死了我的北月……”


    “都是那個狐狸精!若不是她,我的北月怎會八歲早夭!”


    她抬起頭來,看向沈南星,雙眸赤紅:“是那個狐狸精害死了你哥哥,是那個狐狸精!”


    沈南星漠然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發髻淩亂,麵色蒼白,此刻坐在地上顯得可憐又無助。


    可她心底卻生不出一絲同情,隻冷然問了一句:“你敢說哥哥的死與沈淵無關嗎?”


    她黑沉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坐著的女人的眼睛。


    被這雙眸子看著,許氏隻覺自己的一切不堪就像被剖開了一般,被赤裸裸的晾曬在青天白日下。


    她頓時就崩潰了。


    “就算與他有關,那也是那個狐狸精引誘的!若不是被引誘,誰會害自己親生孩子的性命......”


    許氏崩潰大哭。


    “他隻是一時被迷惑了!這又不是他的本意......”


    “你為什麽就非要對你爹有這麽大的敵意呢?”


    沈南星一雙眸子冰寒:“所以你早知道是他害死了哥哥,對嗎?”


    許氏抓著自己的頭發,滿臉都是痛苦的淚水:“不,不是的。北月不是他害死的,不是!”


    “是那個狐狸精,對,都是那個狐狸精的錯......”


    夏荷見夫人哭成那樣,心痛得厲害,撲通一聲跪在沈南星麵前。


    “王妃,奴婢求您了,您別再刺激夫人了,夫人真的承受不住......”


    “奴婢可以證明,夫人真的沒有早就知曉。還是您那日提醒了夫人,夫人才開始猜測,開始派人去查,也是昨晚才得知的消息。”


    “夫人已經哭了一整晚了,今早一雙眼睛腫得老大,奴婢用冰塊給夫人敷了好久才稍稍好些,又擦了厚厚的粉才能掩蓋。”


    “夫人這般模樣本不宜出門,可她說今日是王妃您回門的日子,她若是不在,您定會傷心的,這才......這才明知道老爺和秋姨娘都在,還硬撐著去見您......”


    夏荷一邊說一邊抹眼淚:“王妃,夫人這些年已是艱難至極,得知北月少爺的死與老爺有關,她比誰都難過......您別逼她了,給她些時間行嗎?”


    “奴婢求您了!”


    夏荷重重的給她磕了個頭,額頭上紅了一片,沾滿了梅林地上草屑黃土,滿臉的悲切。


    沈南星沉默良久,才開口:“我會殺了沈淵,給哥哥報仇。”


    “無論您怎麽想。”


    一雙黑眸平靜無波,未帶有一絲感情。


    說完後,轉身就要離去。


    卻在才剛剛踏出一步時,被人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小腿。


    她動作一頓,一低頭就對上了娘那雙淚眼。


    “南星,不可以!”


    許氏抽噎著:“弑父是大逆不道之事,你若是殺了他,依北越律法,你會被處死的啊......”


    “娘已經失去了你哥哥,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南星,娘求你了,你別做傻事行嗎?”


    女人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沈南星卻不為所動:“你到底是怕我殺了你的心上人,還是真擔心我的性命?”


    停頓半晌見女人不說話,沈南星用了點力,將自己的小腿從女人懷裏拔出就走。


    卻被女人跪走幾步再度抱住了小腿。


    “娘擔心你!”


    許氏崩潰出聲:“娘逼你女扮男裝八年,害你與靖王生生錯過了八年,如今你好不容易與他相守,該好好過日子啊!”


    “娘瞧著靖王對你極好,你該珍惜才是......”


    沈南星低頭看了她一眼:“那娘可知靖王在洞房花燭夜棄我不顧,去了別的女子房裏?”


    許氏低下了頭,囁嚅半晌終是沒有說話。


    自從她被陛下親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之後,許多朝廷官員的家眷都來府上拜訪她,她自然也在與這些夫人的交談中知道了這事。


    可......


    “你與靖王多年未見,靖王放了些心思在旁的女子身上也屬實正常,既然他已知錯,你何不......”


    沈南星眼中滿是失望,未聽她把話說完就強行離去了,隻餘身後悲戚的哭喊聲。


    她加快了步子,直到走出去好遠,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娘心裏隻有渣爹,縱使對她和哥哥有些感情,卻是遠遠比不上渣爹在她心中的地位。


    但,這一世,她一定會殺了沈淵。


    因為他不止設計害死了北月哥哥,上一世還與謝廷煜合謀,害外祖家滿門抄斬。還有她的死,他就算沒直接參與,也定然與他脫不了幹係。


    所以,重來一世,血海深仇,便是生父,也須血債血償!


    生恩,上一世已報。


    此生,隻有仇。


    -


    南陽侯府,秋棠院。


    秋姨娘躺在榻上,臉上的幾個巴掌印已經紅腫了起來,在本就白皙的臉上顯得甚是駭人。她眼中流淌著淚意,但又忍著眼淚不流出來,堅忍又委屈,端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沈淵坐在她旁邊,親手用綢布包著冰塊,一點一點在她臉上輕輕按揉。良久,才輕輕歎了一口氣:“秋兒,委屈你了......”


    秋姨娘搖了搖頭,可這一晃,眼淚就從眼眶裏滾了下來,一顆又一顆,劃過臉頰,沒入枕巾。


    一聲歎息,沈淵俯身在她的臉上輕柔的印下一個個溫熱的吻,將她臉上的淚痕一一吻去。


    “秋兒,你本該是我沈淵唯一的妻,如今卻委屈你做妾,一做就是這麽多年......”


    男人的聲音逐漸帶了一絲哽咽。


    “本來馬上就能將你抬為平妻了,卻被許氏攪黃......”


    “現在連你喜歡的珠寶,我也無法給你......”


    “秋兒,我是不是很沒用......”


    男人將臉埋在女人的頸窩,溫熱的濕意漸漸彌漫在女人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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