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她這個爹是自小便沒什麽武學天賦的,年紀尚小時就跟著祖父學武,學了幾年後祖父費了好大功夫,可實在是收效甚微,便隻得放棄,棄武從文。


    祖父又想法子把他送入了國子監讀書,又花大價錢請了京城最好的夫子親自上門教他。


    他日日努力學習,奈何實在資質平平,就不是那塊料。


    祖父就這一個兒子,早些年頭發都愁白了,到後來實在是沒法子了,便隻得在家好吃好喝養著了。


    一直到兒子娶妻,一年後又得了龍鳳胎,便將一腔心血又傾注在了孫子孫女身上......


    南陽侯唯一的兒子是個廢柴,文武皆不通。


    這是全京城都知曉的事,也是京中權貴茶餘飯後的笑談。


    可就看方才那茶杯擦過臉頰帶來的勁風,沈南星便瞧出來,她這爹隻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他不止武功很好,甚至還有內力。


    雖然方才隻散發出來了微弱的幾分,但沈南星畢竟是重活一世,又被傅九離教導了幾十年,如今心細如發,自然是察覺到了。


    難道說,渣爹這些年,都是在裝傻?


    可他裝傻的目的是什麽呢?


    回頭還得好好查查才是......


    沈南星暗暗壓下心底的震驚,隻當未察覺出不妥來。


    她麵上是一副傷心的表情,眼眶中眼淚將落未落,委委屈屈的。


    “爹,您隻道靖王來找女兒,女兒來得晚了些,您怎麽不問問靖王做了什麽?女兒好端端的,為何大婚第二日就跑回娘家?”


    靖王忙站起身來,一臉擔憂的來到沈南星的身旁。


    “南星,你沒事吧?可傷著了?”


    他伸手便要牽過沈南星的手,卻被她不經意間抬手整理頭發的動作給避開了。


    他也沒惱,幹脆長臂一伸,摟著女子的肩膀,強行將她帶入了懷裏,又看向沈淵,眉宇間帶了幾分不悅。


    “爹,南星既已嫁給本王,便是本王的王妃,您怎麽能動手打她呢?”


    沈淵從善如流的道歉:“靖王殿下教訓的是,臣一時還未習慣,方才一生氣,便疏忽了此事。日後臣斷不會如此了。”


    說完又狠狠瞪了女兒一眼:“你瞧靖王多維護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為了一點小事就與靖王鬧脾氣!”


    沈南星強忍著惡心才沒將靖王推開。


    上一世她有多愛這個男人,這一世便有多恨他。如今連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都覺得渾身不適,被他碰到的位置,哪怕隔了幾層布料,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方才渣爹朝她扔茶杯的時候,她的餘光分明看到,這男人麵上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這會倒是會裝了。


    一想到上一世他對自己的柔情蜜意全是裝的,她就直犯惡心。便不想再忍,假裝吃醋了一般一把將他推開。


    “爹您別被他騙了,他昨日,昨日......他竟然......”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用帕子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沈淵沉了臉:“好了!靖王已經跟我說了,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你都容不下,日後怎麽能做好王府的當家主母?”


    “靖王堂堂一個王爺,還能一輩子就守著你一人不成?今日靖王都親自來府上接你了,你耍耍小性子也便罷了,還想一直賴在王府不成?”


    “小桃,現在就給王妃收拾東西,跟靖王回府。”


    “是,老爺!”


    小桃一直在門外豎起耳朵聽著,這會聽到老爺吩咐,一溜煙便跑回去收拾東西。


    沈南星卻將腦袋撇向一邊:“我不回去。”


    靖王耐著性子繞到了沈南星麵前,笑著看她:“好啦,南星你別氣了,煜哥哥知道錯了,日後煜哥哥就守著你一人,可好?”


    沈南星挑了挑眉,眼中閃過詫異:“那她呢?”


    靖王眉心浮現一抹鬱色,但很快被他掩蓋:“你說那女人啊,昨日被陛下下旨打了三十大板,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昨日本王已連夜著人將她送到了鄉下的莊子裏,估計活不了幾天了。”


    “咱們還是別提她了,莫要掃了興致......”


    “夫人,跟煜哥哥回靖王府,嗯?”


    沈南星抬眼就看見了謝廷煜一雙眼深情的看著她,若不是她知曉他是什麽樣的人,怕是還真會以為他有多愛她了。


    對著討厭的人竟也能做出這種深情的表情,惡心!


    沈南星勾唇笑了:“聽聞那女子是從勾欄院出來的,是麽?”


    靖王神色一僵。


    沈南星未待他回答,便自顧接著道:“昨日我隻匆匆看了一眼,還未看真切呢,就覺得這女子媚骨天成,那妖嬈的身姿叫女子看了都心馳神往,想來定是勾欄院的妓子。”


    “也難怪王爺著了她的算計呢!”


    “也是,良家女子怎會如那女子那般不要臉皮子的?”


    沈南星還兀自點了點頭,故意忽略渣爹已經難看至極的臉色,抬眼看向靖王:“王爺,既是勾欄院的女子,妾身覺得,不妨將她送回勾欄院,如何?”


    “若是送到莊子上,還要浪費莊子上的米糧。”


    “但送回勾欄院的話,憑她的姿色定能為勾欄院多做許多生意,賺不少銀子,也算是有利於北越國的國計民生了。”


    沈南星皺著眉,一副為靖王府和北越國打算的模樣:“王爺,您覺得如何?”


    靖王死死捏緊拳頭,心裏已然怒火滔天,幾乎快要壓製不住。


    他的意兒可是天上的仙女般的人兒。


    她竟敢如此侮辱他的意兒!


    可想起意兒昨夜與他說的話,他又隻得生生將這股怒意壓下。


    昨日因著被九千歲攔了一道的緣故,他緊趕慢趕,將馬兒騎得飛快,可待他回到王府的時候,兵部侍郎帶著衙役已經到了。


    他的意兒已經被人押著趴在了長凳上。


    那兵部侍郎石磊向來就是個認死理的,隻知秉公辦事,從不講情麵。脾氣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又臭又硬,軟硬不吃。


    回來得這樣晚,他想找人替意兒挨打都來不及,石磊又死活不通情理,他便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子被實打實的打了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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