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清並未直接答應,反而問道:“妾身有一問,還請道友如實相告。”


    “道友請講。”


    甲一作洗耳恭聽之態。


    “暗衛為何而來,你我一清二楚。妾身隻想知道,若妾身隻是一名元嬰境修士,甚至隻是一名普通女子,暗衛會如何處置妾身和妾身的侄兒?”


    桂清這一問,讓甲一十分為難。他若是如實相告,就怕桂清一氣之下將他趕走,可若是撒謊,又怕桂清心如明鏡,更加生氣。


    內心鬥爭半天後,甲一才歎道:“道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暗衛出手的確不擇手段。老夫不敢欺騙道友,若是真如道友所說,恐怕道友是要被擄走的。”


    後邊的話,甲一沒敢說,畢竟暗衛做事,奉行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桂清冷然道:“暗衛做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甲一麵色尷尬,隻能閉口不言。


    “既然如此,妾身與閣下沒什麽好談的,閣下請離開吧!”


    甲一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他慌忙抬頭拱手道:“道友且慢!道友就不想知道,天蒼國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不等桂清拒絕,甲一快速說道:“如果道友願意高抬貴手,饒過庚五幾人,天蒼國願贈與道友一枚渡劫失敗的命劫境柳妖遺留下來的木芯。道友也是木屬性修士,應當知道此物對於我等修士來說,是求都求不來的至寶。”


    雖然不知道桂清的本體是什麽,但從戊七的敘述來看,桂清最可能是是草木成精的修士。


    天蒼國寶庫內唯一的一枚命劫境柳妖的木芯,還留存有天劫氣息。如果參悟得當,能夠提升度過天劫的幾率,這是所有木屬性修士都夢寐以求的寶物,甲一不信桂清能不動心。


    看著一臉急切的甲一,桂清沒來由想起了幾天前與楚雲夢的對話。


    楚雲夢易容回到西寧城,告訴了她許多事情,包括將邪道人為他護法,避免他心神失守墮入歧途。並且十分感慨地說道:“清姐,經過這一次悟道,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悟道,就是問心。”


    “我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經曆,有著不同的思維方式,這一切的一切,都形成了我們各自獨特的人格。”


    “悟道,便是見心明性的過程。也許兜兜轉轉,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或者看遍滿山春花,才發覺自己所求不過一株綠芽;又或者從一而終,覺得這世間眾生不過光陰長河的一朵朵浪花,終將沉寂消亡……”


    “我在陷入迷惘中時,差點認為這世間人心險惡,欲壑難填,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直到道長將我喚醒,告訴我人間猶有美好之事,不該因為見過太多的惡,就否定人性的善。”


    楚雲夢當時的眼神中泛著莫名的神采,像是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本心一般。


    “雖然我還沒有悟道,可我已經知道自己該走什麽方向了。”


    “清姐,我想你的修行大致也是如此吧。不論命劫如何,到底是什麽樣的形式,隻要你能夠明白自己的本心,命劫並不可怕。”


    到最後,桂清問到如果暗衛真的來了,她要是按照本心將這幾人放走,楚雲夢會如何做。


    楚雲夢笑道:“那我會恭喜清姐,你很善良,這便是你的本心。至於暗衛,他們本來就是我的恩怨,將清姐你牽扯其中本就不該,如今能讓清姐置身事外,那是最好不過了。”


    桂清當時還想著,如果能夠通過這次機會,讓天蒼國與楚雲夢解開恩怨糾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當這件事真的發生時,桂清突然發現,一向不喜歡殺戮的自己,竟然突然覺得,這些暗衛還是死了最好。


    我不喜歡殺戮,不就是因為自己認為很多殺戮毫無意義嗎?如果野獸獵殺獵物,人族獵殺野獸還能說是為了生存,那暗衛這樣的行為,又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正義嗎?挾持婦孺算什麽正義?況且他們自己都不覺得這樣做是正義的,目的就是為了逼出自己的仇敵而已。


    自己真的要為了一件寶物,放走這些不擇手段的人嗎?


    不!這些人之所以會向自己討好求情,不過是因為自己修為高深而已,若是稍微弱一點,結局定然不會如此!


    這樣的人,決不能放走!


    桂清本來朦朧的眼神堅定了起來,她明白了自己想要堅持的東西。


    甲一看著陷入沉思的桂清眼神逐漸明亮起來,知道她已經有了決斷,不由得挺直了身子,期待著桂清能夠答應他的條件。


    “你可以走了。”


    甲一沒聽明白桂清到底是什麽打算,連忙問道:“道友可是同意了老夫的條件?”


    桂清清冷的雙眸看向甲一,堅定地說道:“我拒絕!”


    甲一大驚失色道:“道友,我天蒼國可謂是誠意十足,如此至寶都願意贈與道友,不單單是為了向道友賠禮道歉,更是想結個善緣,不知道友為何要拒絕?”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暗衛不擇手段,若是放了他們,今後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少罪孽。”


    見桂清有取幾人性命的意思,甲一急忙勸道:“道友息怒,老夫可以向道友保證,今後一定嚴加管教,不再亂造殺孽!”


    “不必了,我信不過你們!”


    桂清冷笑道:“再說了,就算你不守諾言,妾身還能追殺他們不成?無需多言,閣下請回吧!”


    甲一苦勸不得,不由得惱怒道:“道友,老夫如此低聲下氣,難道就不能給老夫一個麵子?”


    桂清冷不丁問道:“是元神境的麵子重要,還是無辜之人的性命重要?”


    甲一怒笑道:“人間百姓何其多,卻有幾人能成元神境?你我這等修士,一句話就能決定成千上萬人的生命,更何況是些許螻蟻?!”


    此話一出,甲一臉色驟變,他知道自己沒有控製住怒氣,將心裏話說了出來,而這隻會適得其反。


    果然,桂清眼中閃過冰冷的寒意,斬釘截鐵地說道:“果然不是同道中人,閣下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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