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夢瘋了嗎?當然不是。


    按他本來的想法,既然鋪子開起來,那麽好歹也要做得有點樣子,不求能賺多少錢,至少讓桂清近距離感受到人間市井的煙火氣。


    隻是他沒想到,桂清開出來的桂花功效這麽好,一下子讓他有了更好的選擇,以他的精明,自然是要好好利用。


    至於說這樣會不會給桂清帶來額外的壓力,其實在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楚雲夢就已經考慮到了,以桂清出塵的姿色,這裏以後必定會有很多人慕名而來。


    君不見,多少小說裏總有那麽個美人,因為家中貧寒的原因,在街上賣些貨物維持生計,然後便是豔名遠播,往來之人絡繹不絕,這其中最出名的自然當屬“豆腐西施”。


    慕名而來的客人來不一定是因為她賣的豆腐有多好吃,至少大半是為了一飽眼福,要是能夠借著賣豆腐吃吃“豆腐西施”的“豆腐”,那就更好了。


    桂清說不得以後要落得個“桂花美人”的稱號。


    不過要是有人想要動手動腳,占點手腳上的便宜,恐怕真的是要替他默哀了。有的人表麵上是個弱女子,內裏可是個能夠翻山填海的命劫境大修士,要是惹惱了,別說這輩子,下輩子都不一定能當人了。


    眼見無法勸阻,鄒嬸索性不再言語,這鋪子也不是她的,就算給敗了,那也是主家該操心的事情。


    於是桂清的小糕點鋪子就這樣開張了。


    蒙學這塊地方,本就是較為偏僻,再加上第一天開業,顧客並不是很多。當時這裏的夫子選地段的時候,特意選的就是偏僻的位置,避免外麵人聲鼎沸的,影響幼童專心學習。


    楚雲夢暫時隻讓桂清做些普通的糕點點心,明月桂花糕,也就是桂清用法術催生出來的桂花做出來的糕點,沒讓她做。


    小鋪子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才開起來的,沒必要浪費力氣在這種噱頭上,避免讓客人產生不好的第一印象。而且就算想要打出名氣,僅憑桂清的姿色,就能吸引不少的顧客。


    暫時不用招待客人的桂清和鄒嬸,開始探討起糕點的製作方法,鄒嬸時不時還會說一些家長裏短、豪門秘聞。從沒有這樣和別人聊過天的桂清覺得很是新鮮,話也逐漸的多了起來,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女人喜歡八卦的天性,也會在她身上覺醒。


    楚雲夢則是在店內找了一張桌子,麵前放著一壺清茶,一碟桂花糕,聽著兩人聊天,靜靜地享受著難得的閑適時光。


    不知不覺間,鋪子裏的顧客多了起來,果然不出所料,都是男人。


    楚雲夢在裏間看得清楚,這些人雖然坐在座位上,可是目光都有意無意瞟向桂清,一杯清茶舉起來七八回,茶水愣是沒下降分毫,好像這鋪子裏的茶杯都是能夠收河裝海的法寶,裏麵裝滿了喝不完的茶水。


    有與鄒嬸相熟的,壯著膽子打趣道:“吳家嬸子,這位姑娘是從哪來啊?莫不是你遠房的親戚?”


    鄒嬸姓鄒,夫家姓吳,所以大家一般習慣叫她吳家嬸子或者鄒嬸。


    一旁立馬有人反駁道:“王狗兒,你瞎了眼吧?這姑娘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吳家嬸子能有這麽好的親戚?”


    王狗兒斜著眼,啐了一口:“呸!你劉老二才瞎了眼,誰家還沒個闊親戚啊?哦,對了,你家沒有,往上數幾代都是刨地的苦哈哈。”


    劉老二冷哼一聲,“老子刨地怎麽了,至少地還是我家的,不像你,世世代代都是家奴。你王狗兒賣身還賣出傲氣來了?你要是能當上管家,我劉老二還高看你一眼,不就是個仆人嗎,嘚瑟什麽?”


    王狗兒拍案而起,大喝一聲:“狗日的劉老二,今天不打得你老娘都認不出來,老子不姓王!”


    眼見兩人兩三句話就要大打出手,鄒嬸一棒子敲在桌案上,砰的一聲把兩人都鎮住了,隨後叉著腰就開始痛罵兩人。


    “兩個沒眼色的夯貨,這位可是老娘的主家,再敢胡咧咧,老娘一人一棒槌給你們倆趕出去!”


    “王狗兒,你這一巴掌要是把桌子拍壞了,老娘給你開瓢信不信?”


    桂清在一旁默不作聲,饒有興致地看著鄒嬸大發神威。楚雲夢早就叮囑過她,與這些市井百姓打交道的事情就交給鄒嬸,自己隻要看著就行,他還專門要求自己觀察這些人的相處方式,說看多了必有所悟。


    原來人間這麽有趣,難怪參童吵著鬧著要來人間走一遭。


    王狗兒和劉老二自知理虧,再加上鄒嬸那是出了名的彪悍,兩人害怕自己落個欺負婦孺的壞名聲,而且萬一打不過,那就更丟人了。王狗兒和劉老二互相瞪了一眼,默默地坐了回去。


    “都是欠收拾的賴皮貨,不敲打一下,這鋪子都要被他們掀掉。掌櫃的,莫要理會他們。”


    鄒嬸轉過頭向桂清解釋,桂清也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繼續捏著手裏的麵團。


    雖說蒙著麵,一眾看客仍然被這一笑迷得心神蕩漾,隻是疑惑這姑娘一直也沒說一句話,莫不是個啞巴?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的身段,難怪會在這鋪子裏了,興許是被家裏趕了出來吧。


    眾人心中腦補出了不少的可能性,最離譜的莫過於桂清是一個妾生的啞女,自幼被大婦欺辱,被父親視為有辱門風,最終被趕出家門,而作為侍妾的母親隻能將自己的私房錢給她,讓她在這小鋪子裏自力更生。


    這一連串的聯想真是讓楚雲夢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於群眾的想象力。


    這個想法來自於一名書生,他不單是這樣想的,而且還對桂清產生了同情,幻想著要讓桂清脫離苦海,隨後兩人終成眷屬,他則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然後帶著自己的嬌妻回到嶽父家裏,為嬌妻撐腰,將欺辱過自己嬌妻的人羞辱一通,揚眉吐氣。


    楚雲夢強忍著笑意,肚子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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