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遷月回到傾雲院,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丞相夫人喊去露華院了。


    “母親,您找女兒何事?”南遷月規矩的行了禮。


    丞相夫人屏退仆人,“坐下說吧。”


    “是。”南遷月在丞相夫人麵前舉手投足都是極為輕盈舒緩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含著教養與風度。


    丞相夫人從她的言行中倒也挑不出毛病。


    “刺殺一事最終的判定是,你數月前得罪了江湖中人,故而他們聯合江湖中的殺手組織,於上香那日刺殺你。”丞相夫人聲音不疾不徐,沒有絲毫波瀾起伏。


    南遷月輕輕攏起眉心,傾城麵容上添了幾分凝重與沉思之色。


    得罪江湖中人,這理由用的可真是絕妙啊,她數月前與謝言舟浪跡江湖之事已不是秘密,如今倒讓人揪出來做了擋箭牌。


    丞相夫人繼續言,“廷尉府和你父親都去找過陛下,由於證據不足,再加上陛下壽宴在即,刺殺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南遷月斂住眸色,那個殺手鍾行並不知道幕後之人是皇後,就是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什麽。


    但秦奕和南相一定能順藤摸瓜將幕後人揪出來,老皇帝又怎麽會不知道呢,不過是故意包庇罷了。


    嗬,這可真是個毫無公正可言的世界啊。


    “母親,那個提供消息給皇後的丫鬟,沒有指認皇後嗎?”這不就是人證嘛。


    聽此,丞相夫人原本平和的麵容瞬間仿若被一層薄霜覆蓋,嘴角都微微下沉了,“她死了,死在了廷尉府地牢。”


    南遷月緊抿住唇,心頭有著被強權壓的透不過氣的悶堵感。


    廷尉府肯定有皇後的人,這是殺人滅口啊。


    “夫人!侯公公帶著陛下的賞賜來了!”管家腳步踉蹌的跑來。


    丞相夫人神色不動,仿佛早已料到。


    千祥堂外,丞相夫人領著南遷月接了聖旨,與侯公公客套了幾句親自送他出了府門。


    南遷月看著陳列滿院子的大小箱子,裏麵盡是金銀細軟,珠寶首飾。


    這是陛下安撫她的方式,但她很清楚,表麵是安撫她,實則是照顧南相的麵子。


    “把這些都搬去傾雲院吧。”丞相夫人微微抬手。


    南遷月扶住她的手腕,“母親,分一些給妹妹弟弟吧,我要不了這麽多。”


    丞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陛下賜給你的,你便收著。”


    頓了下,丞相夫人神色嚴肅了幾分,抬手屏退仆人,看著南遷月話語從唇齒間清晰的吐出,“盡然你能往外跑了,想必能繼續學習禮儀,明日喬嬤嬤就來府中。”


    南遷月苦澀一笑,“母親,傷口上的痂還沒掉呢。”


    然而丞相夫人恍若未聞,落下一句毫無溫度的話就離開了。


    “再與安政王牽扯不清,家法伺候。”


    南遷月呆在原地,原來母親什麽都知道。


    一定是王嬤嬤打的小報告,哼哼。


    安政王府,書房內。


    秦奕將折子往桌上一丟,唇角滑過鋒銳而冰冷的笑。


    “王爺,陛下壽宴在即,您確定要如此做嗎?”青衣緊鎖著眉頭,眼底流露出憂慮。


    秦奕連一個眼神都未分給他,唇齒間吐出冰冷的話,“此事你辦不了,去叫卓遠之來。”


    青衣瞬間被打擊到,肩膀聳拉,“……是。”


    潛入皇宮給皇後下藥這種事情,確實卓遠之更適合。


    在此同時,閑泗閣地下二層。


    肖宸額上仿佛被烏雲籠罩,眉梢之下是一片濃重的陰影,周身氣場壓抑,讓人不寒而栗。


    這和在南遷月麵前笑的溫潤的人完全不像是同一人。


    葉劍默默退到角落,他就知道主君隻在南姑娘麵前才像個人。


    “葉劍,得辛苦你跑幾趟了。”肖宸的聲音仿佛從冰窖中傳來,音量不高,卻是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葉劍踩著他最後的音節說,“主君請吩咐。”


    肖宸指腹間捏著一個褐色小瓶子,他充滿戾氣的視線落在瓶子上,“這藥還沒人用過呢,給東陵皇後和長公主用用吧。”


    葉劍:“……”主君對他真是信任呐,也不怕他被人逮住,雖然這個可能性極小。


    “是,主君可還有吩咐?”


    肖宸將藥瓶扔給他,掏出錦帕擦手,平靜的話中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的劍,別忘了出鞘。”


    葉劍背脊一挺,“是。”


    說來說去,都是給南姑娘出氣。


    看似風平浪靜的一天結束,南遷月卻睡了個並不舒心的覺。


    她感覺自己在這裏真的是…一無是處,什麽也做不了,完全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然而跳崖的念頭是不能再有了,隻能順其自然,也許某一天發生什麽意外就穿越回去了。


    “姑娘,您昨夜沒休息好嗎?”綠衣立在南遷月身後,為她整理著發飾。


    南遷月回過神,眼尾揚起弧度,洞悉的目光看著鏡中的綠衣,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問,“綠衣,你是誰的人?”


    綠衣手中動作一頓,不過很快又恢複正常,“姑娘,奴婢當然是您的人。”


    南遷月笑意加深,“不,你是秦奕的人。”


    綠衣神色僵住,雙眼瞬間瞪大了幾分,裏麵有絲絲縷縷慌亂滑過。


    “姑娘……您為何這麽說?”她不答反問。


    南遷月若無其事的笑笑,“你不用擔心什麽,就算知道你是秦奕的人,我也不會趕你走的,畢竟你不是唯一,暗處不還有那麽多暗衛麽。”


    綠衣雙肩一沉,緊繃的弦突然鬆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釋然的淺笑,“姑娘睿智。”


    南遷月起身,“走吧。”


    今日是南亦初的束發禮,因為與皇帝壽宴相近,故而未敢大辦,免得衝撞了聖威。


    隻請了族中老人見證。


    祠堂,南亦初在長輩的帶領下,洗手潔麵,然後走到香案前,點香行禮。


    禮畢後,由年齡最長者親自為他束發。


    今日的南亦初相較於平日要沉穩很多,深藍色長袍為他添了幾分成熟,發髻一束更有幾分成年男子的模樣了。


    老人們輪流賜言,場麵肅穆又不失溫情。


    南遷月看著,鼻子竟有些發酸。


    她十八歲時,爸爸為她舉辦了一場隆重的成年禮,皇冠戴在頭上後,爸爸也對她說了很多話……


    “相爺,府外來了很多送禮的人。”管家一路小跑過來,湊到身側低聲稟報。


    南相輕斂神色,示意說話的長輩繼續,轉而又將目光落在南遷月身上,“遷月,你代為父去看看吧。”


    南遷月沒做多想,頷首道,“是,女兒這就去。”


    相府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馬匹,甚至還有駝子。


    管家領著南遷月走出府門,那些等候著送禮的人見到南遷月大多都露出了喜色。


    這一度讓南遷月以為,這些人是來給她送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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