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舟?”南遷月立馬掀開窗簾伸頭朝城門望去。


    一眼便看到滿當當的守衛,她目光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白影。


    最終還是葉劍好心的指了指,“那個穿著赭色戎甲騎著棗紅馬的就是他。”


    “哦哦。”南遷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張臉果然是熟悉的。


    嗨,換了皮膚後都認不出來了。


    肖宸沉著臉悶聲吐出四個字,“多管閑事。”


    “這是在檢查嗎?最近有逃犯?好像坐馬車的都要下去欸,好嚴格的感覺。”南遷月自言自語。


    馬車逐漸駛近城門,眼尖的守衛看了過來,立馬吼道,“全都下車,例行檢查!”


    南遷月瞅向肖宸,“你為何不趁夜色偷偷溜出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的,我感覺你出城有點困難。”


    肖宸看著異常閑適自得,他勾起一絲淡笑,“老皇帝做戲罷了,不礙事。”


    “請下車配合檢查!”守衛的聲音再次響起。


    南遷月搖了搖頭,率先下車。


    與此同時,謝言舟注意到了這裏的動靜,他一眼就認出了坐在馬車外的綠衣,然而喜色剛上臉,就又注意到另一邊的佩劍男子。


    謝言舟眉眼間瞬間籠罩一層陰翳,兩腿一夾馬腹朝這邊靠近。


    “你是南靖太子身邊的門客,葉劍!”謝言舟語氣不善。


    萬花樓交手時就猜到了,沒想到青天白日的竟能遇上。


    “謝言舟!”南遷月掀開門簾,故意插話進來將謝言舟注意力引走。


    “遷遷!”謝言舟一見到南遷月喜色再次染上眉梢,但眼底仍舊藏著複雜。


    他翻身下馬,就要朝南遷月靠近,卻被葉劍橫劍擋住。


    南遷月抿了抿唇跳下馬車,肖宸幾乎是緊跟著她下車,且故意緊挨著她而立,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安靜的看著謝言舟。


    這在謝言舟看來,是濃濃的挑釁。


    “不知南靖太子私自潛入我東陵意欲何為?”謝言舟眉間的陰翳越發濃重。


    南遷月心中輕歎,抬腳就欲走近他說幾句,但手腕卻被肖宸扼住了。


    這樣的舉動就像尖刺紮進謝言舟的眼睛裏,難受的緊,他登時抽出腰間長劍指著肖宸,“把你的手拿開!”


    “謝言舟你別衝動,肖宸馬上就走,他提前來東陵已經不是秘密了,不然也不會青天白日的出城門。”南遷月抽了抽手,一如往常的抽不回來。


    謝言舟自然相信南遷月的話,但是有件東西必須拿回來。


    他目光斜向葉劍,冷道,“把劍還來,不然休想離開。”


    葉劍回給他一記冷眼,閉口不答,就一個字,拽。


    “劍在我這兒!”南遷月舉了舉手,訕訕一笑,“在府中,沒帶出來。”


    “真的,他們還給我了。”


    謝言舟看著南遷月一陣沉默,隱忍的情緒在心間打轉,所以遷遷和南靖太子果然相熟,甚至可能比跟他還熟。


    不,不可能。


    他與遷遷浪跡江湖兩月,形影不離。而南京太子怎會有時間一直陪著遷遷。


    所以與遷遷最親密之人,還是他。


    “遷遷——”


    “閉嘴!遷遷也是你叫的。”肖宸終於還是沒忍住,他受不了別人如此親昵的稱呼南南。


    氣氛瞬間凝滯,兩道交鋒的視線如電流相擊。


    南遷月暗自扶額,唉,都怪她該死的魅力值太大了。


    “打斷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南遷月掀起眼眸,很平靜的說。


    謝言舟:我是別人……


    肖宸收回與謝言舟交鋒的視線,慢慢偏頭看向她,“你在怪我嗎?”他言語攜著絲絲縷縷的委屈。


    南遷月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和聲和氣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走了。”


    “走?”肖宸微微皺眉,“趕我走,然後給你們留出二人世界?”


    南遷月繃著嘴角,將國粹咽下轉化為文明與理智,但眸底顏色禁不住暗下幾分,“你要是不走,就把我的翡翠還給我,然後我走。”


    說著,她伸出了手。


    肖宸立馬捂住了懸掛在腰間的祖母綠翡翠,“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要回去的,我走就是了。”


    南遷月掀了掀眉眼,收回手道,“走吧,不送了。”


    肖宸攥著腰間翡翠,冷眸再次掃了謝言舟一眼,有意無意的說道,“南南,我們很快又會再見的,下次見麵時,我也會送你一件信物,雖然比不上你從小佩戴到大的翡翠,但也是我的心意。”


    “你走不走?”南遷月又不傻,怎會不知他這番話揣著什麽心思。


    真是一個比一個幼稚。


    “好,我走了。”


    肖宸自然無視謝言舟的黑臉,幾步一回頭的朝嚴博牽來的馬走去。


    那些守衛好像隻是檢查行李多的人,見肖宸三人一身輕鬆就揮手放行了。


    馬背上的肖宸回頭朝南遷月笑了笑,他按照“追妻大法”中所說,要學會聽取對方意見,適當給對方留出空間,並給予信任,占有欲一定要有,但要拿捏好分寸。


    他突然感覺,這書還是有點東西的。


    謝言舟見南遷月一直盯著城門口,心中五味雜陳,還有剛剛那什麽從小佩戴到大的翡翠,這種貼身之物竟然也能送給他。


    遷遷和南靖太子的關係……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就是你軍司馬的皮膚?”南遷月靠著馬車掀眉問。


    謝言舟晃了晃神,但胸口的悶堵一時半會消不了,他牽扯出微笑,“此皮膚是指?”


    “你的穿著。”南遷月用眼神指了指他身上的戎甲。


    謝言舟輕輕點頭,“嗯。”


    他頓了下,忍不住問,“遷遷,在你心裏,我……”


    “謝言舟。”南遷月麵色陡然嚴肅,“我說過了,咱們是兄弟,交情過命的那種,其餘的再沒有了,你別為難自己,也別為難我。”


    這麽明顯無情的拒絕仿若魔爪將謝言舟拖入深淵暗穀之中,又有無形利爪扼住了他的呼吸,爬不出暗穀,喘息都困難。


    “……那他呢,也是朋友?”謝言舟艱難的從喉間發出聲音,心中恐慌不安,害怕她的答案不一樣。


    南遷月沒有猶豫的點頭,眉眼間盡是坦蕩輕鬆,“對,也是朋友,隻是他知道我很多事情,所以即使我並未記起兩年前的事情,也願意信任他。”


    謝言舟並沒有被安慰到,卻也不想再繼續這個戳心窩子的話題,“遷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南遷月揚了揚手,提裙踏上馬車,“你忙你的公務,我先走了。”


    馬車揚長而去,謝言舟像個被拋棄的孩子立在那裏,獨自吹著不知何時變涼的風。


    “姑娘,閑泗閣在西市,現在就過去嗎?”綠衣問。


    南遷月掀開窗簾一角,看著人流逐漸密集的街道,“嗯,去吧。”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首《有題》是南詩仙於睡夢中而作!……”


    無比誇張吹捧的聲音從街道上傳進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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