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靈魂的身軀開始變得縹緲,仿若一縷即將消散於天地間的輕煙。他的聲音,空靈而悠遠,像是從遙遠的彼岸傳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心安地離開了。”那語調中,蘊含著解脫與釋然,卻也夾雜著絲絲縷縷對往昔的眷戀與不舍。


    小六心中滿是不甘,急切地問道:“星隕宮是被什麽人摧毀的?”綠色靈魂的目光中透著曆經滄桑後的平靜,隻是輕輕地回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這六百年來我早已看破,往事如煙,孩子,向前看!”那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的迷霧,帶著無盡的感慨。


    小六和顧長風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目光緊緊鎖住那逐漸透明的身影。他們的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感。小六的雙唇微微顫動,帶著一絲顫抖的渴望說道:“可是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顧長風則微微皺眉,目光中透著凝重與敬意,他身姿挺拔,猶如一棵蒼鬆,默默地為這即將消逝的靈魂送行,每一道目光都似在訴說著對往昔的敬重與對命運無常的喟歎。


    此時,微風輕輕拂過這片滿是瘡痍的遺跡,帶起地上的塵土,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那幽綠的光芒,在風中搖曳不定,恰似一隻在黑暗中掙紮的螢火蟲,生命的火焰正一點點微弱下去。綠色靈魂的輪廓變得愈發模糊,他的身形像是被歲月的洪流緩緩侵蝕,又似被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抹去。曾經清晰可辨的長袍、高冠和絲帶,此刻也都漸漸融於那片透明之中,唯有腹部一顆金色的球體,仍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似在做著最後的倔強,與那若有若無的身體痕跡相互映襯,宛如黑暗中僅存的一點希望之光,卻也即將熄滅。


    小六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卻隻抓到一片虛無。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與哀傷,心中五味雜陳。在這短暫的相處裏,他已深刻感受到了綠色靈魂對星隕宮的忠誠與執著,那份堅守,即便跨越了生死界限,曆經了歲月滄桑,也未曾有過絲毫動搖。而此刻,即將目睹這靈魂的消逝,他內心深處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惆悵,仿佛失去了一位相識已久的摯友,又似眼睜睜看著一段珍貴的曆史即將被徹底塵封。


    顧長風長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聲在寂靜的遺跡中回蕩,似是在感慨這世間的無常與命運的莫測。他緩緩抱拳,朝著綠色靈魂即將消散的方向,行了一個莊重的禮節。這一禮,敬的是綠色靈魂的使命擔當,敬的是他對星隕宮的不離不棄,更是敬那在歲月長河中雖已隕落卻依然閃耀著光輝的星隕宮精神。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對往昔輝煌的緬懷與對靈魂的敬重,仿佛在與一段傳奇的曆史作最後的告別。


    隨著最後一絲幽綠光芒的淡去,綠色靈魂徹底消失在了小六和顧長風的視線裏。微風依舊輕輕吹拂著,可那片土地上,卻仿佛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隻餘下無盡的寂靜與蒼涼。小六和顧長風默默佇立許久,才緩緩轉身,他們知道,前方還有諸多謎團等待著他們去解開,還有沉重的使命需要他們去肩負,但此刻,他們的心中,永遠留下了綠色靈魂那一抹幽綠而堅毅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星辰,雖已遠去,卻依然照亮著他們前行的道路。


    綠色靈魂消散後,一顆金丹如流星般墜落。就在金丹要掉落地麵時,一隻幽綠的鬼爪如閃電般探出,瞬間將金丹接住。那鬼爪的指尖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帶著一種冰冷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幽地府。隻見女鬼輕輕一收鬼爪,金丹便滑入她的喉中。起初,她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微笑,似在等待著什麽美妙的事情發生,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瞬間扭曲,像是吃了世間最苦澀的藥一般。她眉頭緊皺,眼睛緊閉,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哇,這五百年精魄,沒想到這麽難吃!”那聲音在寂靜的遺跡中顯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剛剛凝重而哀傷的氛圍,卻也為這神秘莫測的遺跡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荒誕與怪異色彩。


    小六的雙眼瞬間瞪大,憤怒地瞪視著女鬼,額頭上青筋暴起,大聲質問道:“為什麽吃掉他的遺物?這可是他守護多年的東西,對他意義非凡,你怎麽能如此肆意妄為!”他的聲音因氣憤而微微顫抖,在空曠的遺跡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譴責。


    女鬼卻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那原本淒美卻透著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冷冷地回應道:“什麽態度?怎麽和本姑奶奶說話呢?還不是怪你害我餓了那麽久。你的魂魄我吃不到,好不容易有這麽個能補充的東西,我又沒偷沒搶,這東西不屬於任何人,誰先撿到算誰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擺弄著自己破舊且血跡斑斑的裙角,仿佛小六的憤怒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小六氣得渾身發抖,向前逼近一步:“你這強詞奪理的惡鬼!那金丹分明是綠色靈魂所留,承載著星隕宮的記憶與精魄,怎能被你如此褻瀆!”


    女鬼卻絲毫不懼,反而挺直了腰杆,周身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哼,在這世間生存,本就是弱肉強食。我被困此地多年,受盡折磨,好不容易等來一絲生機,難道要因為你這毛頭小子的幾句指責就放棄?”


    顧長風見狀,趕忙伸手拉住小六,低聲勸道:“小六,先莫衝動。與她這般爭執恐無濟於事,我們當務之急是探尋星隕宮的秘密,解開所有謎團。”


    小六咬了咬牙,但還是強忍住怒火,狠狠瞪了女鬼一眼後轉身對顧長風說:“大師兄,這女鬼如此行事,定有蹊蹺。她與星隕宮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許她知曉更多不為人知的往事。”


    顧長風點頭,目光再次投向女鬼:“女鬼,你若想早日解脫,就該與我們坦誠相待。你吞噬了金丹,可曾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那女鬼輕蔑地一笑,笑聲如尖銳的冰棱劃過寂靜的空氣,她不屑地說道:“跟你們兩個黃口小兒廢什麽話?閆小六,記得你答應我的,帶我去古村後山。你若敢食言,再讓我挨餓,哼,看我把你身邊人的靈魂一個一個的全吃掉!”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惡獸,死死地盯著小六,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讓人不寒而栗。


    女鬼的話音剛落,隻見她周身幽綠的光芒瞬間大盛,那光芒如洶湧的潮水般迅速蔓延開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緊接著,她的身形開始變得虛幻扭曲,如同風中飄散的煙霧,逐漸拉長變形,最終化作一道刺目的綠光。那綠光如同一道離弦之箭,“嗖”地一聲徑直飛向小六胸前的古符。古符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召喚,微微顫動起來,符麵上泛起層層神秘的漣漪,待綠光觸碰到古符的瞬間,便如被吸納一般,毫無阻礙地融入其中。刹那間,古符上的光芒閃爍幾下後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女鬼那陰冷而又詭異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小六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緩緩回過神來。他縮了縮脖子,哈出一口白氣,輕聲對顧長風說道:“大師兄,這山頂越來越冷了,咱們趕緊回去吧。”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眼神中仍殘留著對女鬼行徑的憤懣和對未知的憂慮。此時,凜冽的寒風在星隕峰山頂呼嘯而過,吹得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仿佛在催促著他們離開這片充滿謎團與危險的地方。


    顧長風一臉疑惑地看向小六,微微皺了皺眉頭,撓了撓頭說道:“冷嗎?沒覺得呀。”說著,他還攤開雙手,像是在感受著周圍的溫度,那神情全然沒有小六那般瑟縮畏寒的模樣,似乎這山頂的寒意對他來說就如同拂麵微風,絲毫影響不到他,隻是看著小六凍得有些發白的臉色,眼中又多了幾分關切。


    顧長風穩穩地將那裝滿珍貴書籍的箱子抱在懷中,神色專注而又小心,仿佛那箱子裏裝著的不是書籍,而是世間最為稀世的珍寶,稍有不慎便會破碎消散。而小六則在一旁縮著脖子,肩膀緊緊地向上聳起,雙臂也不自覺地環抱住自己,試圖抵禦那似乎能穿透骨髓的寒冷。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牙關時不時地輕顫磕碰,發出輕微的“咯咯”聲,腳步也略顯踉蹌地跟著顧長風,一步一步緩緩朝山下走去。寒風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像是在訴說著這星隕峰的千年孤寂與哀怨,也為他們這趟下山之旅增添了幾分蕭瑟與凝重。


    小六與顧長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星隕峰蜿蜒的下山小徑上,那片被歲月侵蝕得破敗不堪的大殿,仿若被他們的離去喚醒了沉睡的邪靈。


    刹那間,幽藍的火焰如鬼魅般從大殿的各個角落躥出,一團接著一團,緩緩地亮了起來。它們跳躍著、舞動著,與之前那靈動縹緲的青色火焰截然不同。這些藍色火焰,似是被黑暗怨念所鑄,每一朵火苗都扭曲著、翻騰著,仿佛在痛苦掙紮又似在肆意張狂。火焰的中心,隱隱勾勒出一張張似人非人的麵容,那五官扭曲變形,滿是猙獰與惡意,一雙雙空洞的眼睛裏燃燒著仇恨與嘲諷的火焰,正對著小六他們離去的方向,咧開嘴發出無聲的嘲笑。


    大殿中,原本死寂的氛圍被這藍焰攪得更加陰森恐怖。它們的光芒映照著殘垣斷壁,那些破碎的石塊和腐朽的梁柱在幽藍的光影中仿佛也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投射出的陰影猶如張牙舞爪的惡魔,隨著火焰的搖曳而變幻著詭異的形狀。


    小六與顧長風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緩緩而下,行至半山腰,覓得一處相對平坦開闊的空地,便停下歇腳。小六席地而坐,雙手不停地揉搓著臂膀,哈著氣說道:“剛離開峰頂那會,寒意似針,直往骨頭縫裏鑽,冷得我渾身直發顫,這會兒才算是緩過勁兒來,暖和了些。”


    顧長風站在一旁,古銅色的肌膚上掛著豆大的汗珠,熱氣騰騰。他爽朗地大笑幾聲,邊說邊將身上的外衫脫下,小心翼翼地把身旁的箱子層層包裹起來:“你這小子,就是平日裏練功偷懶,身子骨才這般弱不禁風。瞧瞧我,光著膀子也不覺得冷。”


    小六眉頭微皺,一臉認真地反駁道:“我說的可不是普通的冷,那是一種陰森森的冷意,感覺不到身子在打哆嗦,卻好似有股子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涼颼颼地滲進身體裏的每一處。”小六邊說邊抱緊雙臂,像是又回想起那股寒意,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說的不安。


    顧長風聽聞,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抬頭望向雲霧繚繞的山頂,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這山上,莫不是有什麽古怪?”


    山間的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


    山風輕拂,枝葉沙沙作響,為這半山腰的相遇添了幾分神秘氛圍。小六和顧長風的目光聚焦在這位不期而至的柴夫身上,隻見他身上的衣衫破舊不堪,補丁摞著補丁,歲月的風霜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粗糙的雙手緊握著一把砍柴斧,那斧子刃口在日光下閃爍著寒芒,仿佛在訴說著他生活的艱辛。


    柴夫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與好奇,在小六和顧長風身上來回遊移,最終停留在他們的衣著和行囊上,操著那口濃重得如同山間迷霧般的本地口音開了口:“你倆是外地的吧?”小六不敢怠慢,趕忙站起身來,雙手下意識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堆滿了笑容,恭敬地回應道:“大叔,我們是從古村來的,聽聞這兒有座星隕峰,都說那景致獨一無二,我們就想著來這旅遊,長長見識。”


    柴夫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絲憨厚質樸的笑容,那笑容猶如山間綻放的野花,質樸而真實。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這星隕峰啊,景致確實是好,可峰頂是萬萬去不得的禁地。那上頭住著一群鬼火,凶狠得很,天天都要拿活物來填肚子。你們這些外鄉人,可千萬別犯糊塗往峰頂去。”


    顧長風心中的好奇被瞬間點燃,他大步向前,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柴夫那瘦骨嶙峋的肩膀,眼中閃爍著探索的光芒,急切地問道:“大叔,這傳說聽起來怪玄乎的,您能給我們仔細講講嗎?”


    柴夫聽聞,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層層雲霧,望向那神秘莫測的山峰之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敬畏之色,仿佛那山峰之上藏著無盡的秘密與威嚴。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緩緩開口說道:“據說這星隕峰本是天上星辰墜落凡間化成的,峰上的秘密就像這山裏的樹葉子一樣多。傳說以前山頂有個叫星隕宮的門派,那可是風光無限,是人間最興盛的門派。這門派裏的人個個都有大本事,能預測未來的事兒,還會調理人的身子,讓病人藥到病除。可誰能想到呢,這麽厲害的門派最後卻因泄露天機遭了天譴。一夜之間,好好的宮殿就變成了一片廢墟。打我小時候,就有人說在月圓之夜,能看到峰上有奇異的光芒閃爍,像是那些逝去的冤魂在訴說著什麽。這幾年啊,也不知道咋回事,不少人上了山就再也沒有下來過……”


    小六和顧長風聽著柴夫的講述,不禁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絲後怕。那隱藏在雲霧之後的星隕峰,此刻在他們心中仿佛變成了一頭沉睡的巨獸,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與恐懼。山風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凝重的氣氛,吹得更加猛烈了,好似在催促著他們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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