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潮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隻是道:“剛才我按鈴,你怎麽不開啊?害得我在外麵站了老半天。”


    慧英笑道:“這才淩晨兩點多,有人按門鈴,我哪敢開啊,這裏可是黑社會大本營明嘯堂所在地。自從你走了這幾天,我都開著燈睡覺,生怕有人來打擾。”


    “這幾天有人來打擾過你嗎?”周潮問道。


    “哦,也算不上打擾,都是……都是自己人。”慧英說話有點吞吐。


    周潮感到她有什麽話不好直說,忙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現在我回來了。”


    “是的,你回來了。可是……”慧英道,“可是情況不那麽樂觀。你去過山根棋牌室嗎?”


    “我沒有去那裏,就直接來找你了。”


    “沒去那裏就好,”慧英道,“那裏已經是謝玲瓏的天下了。”


    “我知道,明嘯堂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你們都像是有什麽心思似地?”


    “是嗎,我很好,潮哥,你喝茶!”慧英將熱茶向周潮那兒推了推。


    周潮聞了聞茶水,是他平時喝的碧螺春,慧英應該不會對他下毒,可是他還是不敢輕易去喝,隻是將杯子端在手裏,道:“這幾天我不在,謝玲瓏是怎樣掌管明嘯堂的,他都和你們說了些什麽嗎?”


    慧英忙道:“自從你要成立自己的公司和阿好等人鬧得不愉快,富裕街就開始不安寧,一些阿好的手下到處惹是生非,謝玲瓏的手下也乘機作亂。本來這些事我想和栗子一道告訴你的,可是你心情也不好,我們就沒有說。阿好他們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對我也不冷不熱的。可是自那日你失蹤後,謝玲瓏突然出手,將阿好一班人都抓了起來,阿好的手下不服,就組織起來向謝玲瓏要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謝玲瓏派人說,是潮哥你讓他抓人,拒絕放人。而阿好的手下認為謝玲瓏拿失蹤的潮哥說事,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而且他們還推斷是謝玲瓏害了潮哥你。於是兩派力量就在山根棋牌室那兒對峙起來。雙方正準備動手的時候,山洪來了,他拿出你和謝玲瓏通電話的錄音強行壓住了阿好的人,他們帶著警察抓人的抓人,打人的打人,還封鎖了阿好等人常聚會的地方,這樣阿好的力量徹底的完了。


    “那天,我因為看不到你,又找不到你,也認定謝玲瓏和山洪合夥害了你,為此我就去找山洪,哭訴著求他放過你。我……我那時很激動……可能哭得不像樣子,山洪丟了一方手絹給我說,他沒有害你,也不知道你的下落,讓我不要亂想。可是那樣的環境下,我怎能不想呢?然後我就罵了山洪,走了出來。”


    慧英一下子說了許多話,由於激動,臉色也潮紅了,胸口有點起伏,想來當時她和山洪鬧得確實很凶,現在說起來還有點兒後怕。這也說明周潮在慧英心目中的分量,使她不顧個人安危到山洪那兒說理。


    周潮看了看手中的碧螺春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也許就是慧英了,她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關懷、照顧自己,不顧性命的跟著自己,可是自己對她一直視若無睹,有時還無端的猜忌她。想到這裏,他不禁道:“慧英,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他說著,喝了一口茶,歎息道:“當時確實是我打電話讓謝玲瓏抓人的,他沒有錯。”


    慧英也歎息道:“看你回來了,我也知道錯怪了謝玲瓏和山洪。但是其後的一些事很讓人匪夷所思,謝玲瓏關閉了明嘯堂所有的堂口和賭場、遊戲廳、網吧,也不再派人去收保護費,明嘯堂一切的正常營生都停止了,而且他也關著山根棋牌室,很多顧客去敲門,他也不開,我也有兩天沒見到謝玲瓏了,連山洪也看不見。我不知道為什麽?幸好今天晚上你沒有去山根,要不然你也會吃閉門羹的。”


    周潮聽到這裏,也覺得很奇怪,按理說,自己雖然失蹤了,可是明嘯堂還在,明嘯堂的弟兄也還在,他關閉著明嘯堂的一切營生,那些弟兄們吃什麽呢?


    周潮不禁問道:“這是為什麽?有沒有聽說過其中的原因?”


    “沒有,謝玲瓏的手下也似乎消失了,現在富裕街變得狠鬼蜮,說不清哪一天禍事會到了我的身上,所以這些天我感到很害怕,一有風吹草動,就關閉大門不敢出去。”慧英無奈的道,“剛才你按門鈴,我還很害怕,以為有人要收我走呢。”


    “這麽說,你認為富裕街上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在控製著謝玲瓏?”周潮道。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解釋謝玲瓏反常的舉動和不見任何人的行為呢。”慧英道,“潮哥,聽說警察和山洪這段時間一直在追查戴廣孟卻追查不到,而我們明嘯堂和戴廣孟是生死對頭,會不會是戴廣孟的人乘著謝玲瓏和阿好之間的矛盾突然控製了他們啊?”


    周潮想到此前自己的臥室裏居然有戴廣孟寫的東西,這說明富裕街很不安全,明嘯堂內部更不安全,慧英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點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不過警察沒有發覺富裕街的反常情況嗎?還有山洪為什麽不見?山洪是市政內苑的人,和市警察局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一旦失蹤,市警察局怎麽就不過問呢?”


    周潮的這些問題更把慧英的疑惑推上一個台階,此前慧英隻是感到奇怪,懷疑是戴廣孟的人突然反撲,控製明嘯堂,現在看到情況遠比這個複雜。於是慧英忙道:“潮哥,我看情形有點不對,你還是逃走吧,萬一戴廣孟他們控製了富裕街和市警察局,那就危險了。”


    周潮擺擺手道:“這一切都隻是猜測,我怎麽能夠逃走呢。也許謝玲瓏有他自己的難處,畢竟他抓了阿好等人,而我又沒有出現,他不敢輕易做營生,所以關閉了一切堂口和生意。”


    周潮又道:“這樣吧,明天我化個裝,去山根棋牌室那兒看看,摸摸底再說。”


    他們說著話,天就快亮了,慧英覺得周潮夜晚到此,應該累了,讓周潮去睡一會兒。周潮連日折騰,確實感到有點累,但是又覺得富裕街形勢鬼蜮,這樣的情況下他哪裏還有心思睡覺,隻能等待天明,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天剛蒙蒙亮,慧英做了一點吃的,周潮胡亂吃了一點,然後他就借慧英的梳妝台給自己化妝。他原本臉色白淨,現在塗上黑脂粉,又按上了希許的胡子,使自己的麵目盡量顯得像是進城的農民工,又把自己的外衣換了,換成幹活時穿的灰布衣服。也幸好慧英曾經照顧周潮時,幫助周潮收集各種階層人們的衣服和鞋子、帽子,以備不時之需。


    周潮又戴上一個灰色的鴨舌帽,肩上扛著一個麻布袋,完全是個農民工了。


    在周潮化妝完成後,慧英走了進來,看了看周潮的樣子,不禁走過來,將他的帽簷向下拉了拉道:“遮住你的眼光,在富裕街隻要有人看見你的眼睛就會暴露你的身份。你的那雙眼睛太英氣逼人了。”


    周潮道:“雖然說,人身上什麽都會變,隻有眼睛不會變,但是要說我的眼睛英氣逼人,我還不相信。我不是那種偉人,我這個樣子走在人群中,也是一個普通的人。”


    慧英道:“那是你這麽認為,其實在我心裏你就是一個偉人。”


    慧英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幸福之光,雖然隻是一瞬即逝,但是周潮眼睛的餘光已經看見了,並且記在了心裏。慧英臉上的這絲光很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在哪兒見過,可是細想起來,卻一點兒也摸不著頭腦。


    慧英是兩年前周潮從死神手裏救下來的。那時慧英一家三口到富裕街來打工,她的父親有了一點錢就到山根來賭上一把,一開始還能贏一點錢,後來輸光了所有的錢,反倒欠了一屁股的債。當然他為什麽會輸光了所有的錢,又欠債,周潮心裏清楚得很,就是自己的山根棋牌室裏的那幫人搗的鬼。


    由於欠了很多錢,山根就扣下了他,讓他在規定時間內還錢,否則要了他一家三口的小命。慧英的父親膽兒特小,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後來有人告訴他,說山洪看上了他的女兒,讓他把女兒賣給山洪,就可以抵賭債了。


    膽小的父親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簽下了女兒慧英的賣身契,正式將慧英賣給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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