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毅看著林少瑾一邊吃一邊流露出震驚的模樣,不禁產生出一絲得意的情緒。


    所謂叱吒風雲的年輕人,終究也就是個年輕人。


    “你提的這些東西,說起來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做出來確實是有些困難。


    不過,畢竟這些食物的配方都是公開的,所以,也就僅僅是有些困難而已。”章毅得意地說道。


    “你們這還開奶茶店?”林少瑾舉起手上的奶茶杯搖了搖。


    “不開。”章毅搖了搖頭,“天空之城是個封閉的環境,盡管資源儲量很多,不過這裏的一切物資都是有限的,所以分配還是需要盡可能合理化。


    你手上這杯奶茶,是我臨時動用了三條生產線的人員做出來的,為了盡可能還原,還查詢了百年前這家企業的封裝素材和配比。


    一杯,值千金。”


    說完,章毅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仿佛在提醒林少瑾這杯看似普普通通的奶茶,並不普通的內裏。


    聽到這話的林少瑾則是升起了一抹複雜的情緒,一麵是資源緊缺、有限,一麵又是為了一杯奶茶不惜調動大量資源。


    所謂的有限和緊缺,好似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感覺就好像在一個平均薪資兩千多的地方,卻看見了滿大街的超跑。


    農奴在黃土地裏躬耕不輟,老爺在白玉京上餐霞飲露。


    想到這裏,林少瑾又問道:


    “那這豆腐和艾葉……”


    聽到林少瑾詢問,章毅臉上笑容不變,緩緩開口道:


    “豆腐是溫室培育的大豆製作的,這個倒是一直都有儲備。不過想做臭豆腐這麽短時間用傳統的做法肯定是來不及的。


    臭豆腐無非就兩樣,利用鹵水上色和增味,按照這個原理,又征用了幾個高分子實驗室,采用分子料理的手法給老豆腐點綴了一番。


    這樣吃起來其實也和正常的臭豆腐別無二致。


    至於艾葉,這種冷門的蔬菜天空之城肯定是沒有儲備的。


    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生物實驗室那邊的人用現成化學材料複刻了一遍艾葉的風味加入米糕中,再輔以上海青提取的色素。


    這樣,看起來,吃起來,就大差不差了。”


    “真是有夠奢侈的。”林少瑾心中暗諷,麵色上卻依舊如常,沒有一點變化。


    心中想了想,他又露出一抹貪婪的眼神,“東西都挺好的,我也相信花了些許心思。但我還是要說句客觀的話,綜合來說,似乎有些差強人意。”


    這一抹貪婪把握的很好,就好像真的像一個甕天之見的正直年輕人突然間驚鴻一瞥,以管中窺豹的方式見識到了何為朱門後的興奮與克製。


    通俗的說,就是一個還在講純情的少年被兄弟拉去會所前的矜持。


    這種“矜持”自然是落在了章毅的眼裏,在揣摩了一番林少瑾的話後,他心中有了底氣。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不怕對手提條件,就怕對手不出牌。既然提了想法,那這事就意味著對方想談。


    從林少瑾一開始寫的三個願望,再從林少瑾現在的話來看,林少瑾的合作意願是很強烈的。不然他就不會寫些什麽奶茶、豆腐這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若是完全沒想法,那就會寫些什麽千年人參、萬年靈芝這種無法實現的。


    “差強人意是正常的。”章毅放鬆下來心態,隨意道,“畢竟你現在還不是林處長嘛。等你坐穩了那位置,想要什麽都會有的。啊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章毅笑出了聲,隨即他很快又收起了笑容,稍微嚴肅起來。


    “不過,有句話還是要提醒一下,在裏麵做事,凡事還是盡可能低調些,某些天馬行空的願望雖然可以實現,但最好還是收斂收斂。”


    林少瑾微微點頭,既然章毅戳破了這層窗戶紙,那他也就沒必要再演什麽矜持了。


    “我有兩點疑問,希望你能解答。”


    “你說。”


    “首先,為什麽是我?其次,我交接給你,你說的那些,如何保障?”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章毅押了一口茶,潤了潤燥渴的喉舌,頓了頓繼續說,“其實這兩個問題都可以用一個答案來解釋。


    你的學習能力很強,這在官場上是很難得可貴的。


    政治這東西很多人說吃背景,其實更吃天賦。同樣的資源傾斜,你能做的比別人更好,這就是選擇你的理由。”


    “這不夠說服我。”林少瑾眯了眯眼睛,“都是聰明人,還是莫要再打啞謎了。”


    是,能力強是一個閃光點,可僅僅有這麽一個閃光點可不夠。政治不是你拍一我拍一,大家一起做遊戲。


    政治,是你死我活,沒有足夠的利益捆綁,那就會成為對手。


    很明顯,章毅又不是傻逼,不可能用那麽大力氣堆砌資源就為了培養一個對手。


    會議室的空氣又仿佛凝滯了,兩人就這麽對峙著,久久不發一言。


    “罷了,那就告訴你吧。”良久,章毅才長歎一口氣,他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其實有時候還蠻羨慕你的,這麽年輕,就被上麵的人看中了。


    不像我,都快古稀之年了,還隻是個總工的身份。”


    林少瑾沒有理會章毅的自艾,既然章毅不是真正能做決定權的,那就沒必要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了。


    “你說的那位,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林少瑾回道,“而且,我不妨把話說的更直白一些。


    就算是上麵的又如何,你要如何確保我不會成為被隨意丟棄的棋子?


    這種事情,我想還是需要更深的利益捆綁的。”


    “我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沒有。”林少瑾堅定地搖了搖頭,“在我坐在這間會議室之前,我們還是對手。


    所以我需要充分的信息證明,這不是你和我博弈的一環。”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章毅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兩聲,隨後神情中浮起一絲落寞,“既然這樣,那我就把事情都好好跟你講清楚吧。


    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我們的談話時間可以再延長一些。”


    章毅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林少瑾身旁士兵身上的計時器,上麵的顯示隻剩4分鍾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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