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賀時初才明白過來,季林口中的學姐原來是周文揚的朋友。


    自己先前還一直以為是情敵。


    ......


    許雙寧這邊父母知道了她要學醫以後,高考一結束就拉著她提前學習醫學知識了。


    看著快堆成小山的醫學書,許雙寧感覺自己都想後悔了,但看向一旁毅然決然選擇跟她一起學醫的言酌,就又重新鼓起了士氣。


    兩個人每天的日常就是泡在圖書館裏看各種醫學書,這一度成為了她們的日常娛樂。


    然而隨著其他年級的學生陸續放了暑假,與其一同到來的是許父的一通電話。


    “閨女,文揚家出事兒了,人現在在我們醫院的急診呢,你要不要來看看?”


    許父想著畢竟兩個人也是好朋友,過來看望的順便還能學學相關知識。


    ......


    許雙寧和言酌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上帶著傷,眼神呆滯,坐在那一聲不吭的周文揚。


    醫生剛給他處理了表麵的傷口,具體有沒有什麽內傷還得等進一步的檢查。


    “他爸又喝多了,家暴。”


    短短一句話就把周文揚受傷的原因闡明了。


    想起平時不管做什麽眼裏都帶著光,嘴角掛著笑意的男孩,許雙寧覺得事情恐怕比想象的還嚴重許多。


    她伸出手在周文揚麵前揮了揮,他很快回神,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我還沒瞎呢。”


    說完,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怎麽回事?”


    因為周文揚的腔調有些奇怪。


    而周文揚,聽不清自己說了什麽。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耳朵,“奇怪,我耳朵還在啊?”


    周文揚說話時,感覺傳到自己腦海內的聲音像被罩住了一般,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你被打傻了啊?”


    許雙寧想到周文揚現在也聽不見自己罵他了,有些發愁以後該怎麽交流。


    她握緊了拳,隻覺得心寒,從小被愛包圍著長大的姑娘不明白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種父母。


    “我去找醫生。”


    她留下一句話,轉身跑出急診室。


    許雙寧和周文揚兩人雖然有好幾年沒聯係過,但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現在出事了,她也是真心為他著急。


    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她學醫的想法。


    最終的檢查結果是聽神經損傷,有些嚴重,已經沒法恢複正常了。


    但治療後還是能稍微聽見些聲音,配個助聽器的話日常一個人生活還是沒什麽困難的。


    養傷的這段時間,周文揚沒地方去,就在醫院待著,許雙寧和言酌就把學習地點從圖書館轉移到了病房,每天陪在他身邊,生怕他因為這事兒抑鬱。


    自從聽力受損後,周文揚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主要是沒辦法及時對身邊的事做出回應了。


    但有人找他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勾起唇角,麵帶微笑地看向對方。


    這些天他的病房總是有警察進進出出,也有一些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同學朋友來看望他。


    愛笑的好處就是人緣真的很好。


    周文揚的病房每天熱鬧得像市場一樣。


    許雙寧也不知道最終的處理結果怎麽樣,總歸周文揚沒事就好。


    看著周文揚依舊麵帶笑容地把玩著手中的相機,許雙寧有些看不下去。


    “你要是難受的話可以發泄一下,總憋在心裏會憋壞的。”


    “沒事啊,其實想想雖然我聽力受損了,但能換我未來的自由,不是很劃算嗎?反正我的眼睛沒事,不影響我追逐夢想。”


    周文揚的父親因為這事兒被判了刑,以後不會有人再打他了,他也終於能完成自己的夢想,不被打擾。


    周文揚適應很快,還沒出院,就開始學起手語了。


    明明正值青春的好時機,卻沒有一刻能讓他拿來揮霍。


    “不是有助聽器嗎?怎麽還學手語?”


    “總有沒戴的時候嘛,而且醫生說如果長期不戴助聽器說話發音會越來越不標準的,那我隻能減少說話的次數了......你看,能看懂嗎?”


    周文揚朝許雙寧比了幾個手勢,許雙寧猜了半天也沒說對是什麽意思。


    但言酌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的奶奶就是聽力不好經常打手語,言酌從小就跟在奶奶身邊,耳濡目染之中多少也會一些。


    隨著周文揚又一次重複了那個動作,她跟著念了出來。


    “你要天天開心。”


    因為這個手勢她的奶奶也對她做過。


    言酌的眼角,細小的淚珠逐漸凝聚,沿著她的臉頰慢慢滑落,最終在下巴處匯聚成滴,然後無聲地墜落,打在了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小......小酌,怎麽哭了?”


    許雙寧慌忙跑去給她擦眼淚,半蹲在言酌身前,專注地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她傷心的原因。


    待言酌情緒冷靜下來,許雙寧又問了一遍。


    “怎麽了?”


    “沒事,想起我奶奶了,她也做過這個手語,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許雙寧抹掉


    “言酌你也會手語啊,要不教教我?”


    周文揚很快轉移了兩個人的注意力,將他們從悲傷的情緒中帶過。


    許雙寧收到季林的消息,把周文揚的大概情況解釋了一下,但隱瞞了他聽力受損的事,這些事情還是得看他本人想不想說。


    之後就沒說什麽了。


    周文揚的頭發本來也不算短,住院的這些天他的頭發長得也很快,已經能紮起一個馬尾了,襯得他更像個女孩子了。


    言酌自告奮勇想要幫他剪頭發,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提出要做點什麽。


    周文揚不想打擊她的信心,便也由著她瞎擺弄,誰知言酌剪得入迷,竟然直接修成了中性風滿滿的中短發。


    她修理好後,放下剪刀,順手將他的頭發朝後攏起,梳了個半紮發,劉海半落不落的掛在額前,給人添了點兒隨意的感覺。


    引得許雙寧都嘖嘖稱奇。


    “呀......抱歉抱歉,想著這個發型你應該會合適就剪了,我重新給你修。”


    言酌回過神來,捂住嘴隱藏起自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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