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吃人飯屙狗屎的東西!”福山吼道:“你連狗都不如,狗還曉得報恩!老子把你弄到鎮上上班,就是為了這個結果?”福山指著春平的鼻子口水噴了他一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春平盡管臉上表現得比較平靜,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畢竟福山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春平抬頭說:“福山叔你可能誤會了我了,我沒有那個想法。”


    “你哄鬼去!老子還不曉得你那點花花腸子,你一翹屁股老子就曉得幹稀!”


    春平臉肯定漲得通紅。


    福山把春平罵了一通,心裏的惡氣出了一口,顯得好受點。


    他平緩了一下心情,說:“你準備回來當一生的農民?”


    春平低著頭說:“那還能怎麽辦?”


    “你本來在鎮裏搞得好好的,你去惹那個孫小娥做什麽?她是個什麽姑娘,你不曉得?聽雙紅說你們還是同學。”


    福山這副口氣要讓外人聽到,感覺像是老爸訓自己做錯事的兒子。春平四處望了望,還好,幸虧四周沒什麽人。


    春平小聲說:“我本來不想跟她談的,她老纏著我,我也沒有辦法。”


    盡管福山知道春平說這話是言不由衷,也沒說透,他也不想再追究,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穿了為好,說穿了漏水啊。


    福山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看看春平,問:“你不抽吧?”


    春平說:“抽得少。”


    福山遞給春平一隻,說:“在場麵上混,這些還是要會點兒。”


    福山語重心長,略微還顯得有點沉痛,他說:“有些事我是做得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要老記在心上了,你們又是一代的人了,要往前看,有些事情……哎,一時講不清的,我跟你年輕的時候,也是跟你一樣的單純,比你還喜歡記仇。”


    春平吸著煙,笑:“福山叔子,我還是蠻佩服您的。”


    “我不需要你佩服,你明天跟我回鎮裏上班,汪主任吳書記他們還是蠻喜歡你的,你把心思花在這上麵,你要是轉正了,還怕找不到一個花媳婦?”


    春平心裏一喜。


    在屋裏做了幾天農活,春平發現自己確實不是做農民的材料,吃不消啊。


    春平說:“福山叔,我曉得的,你為我做的這些,我都記得的。”


    春平說這話時,口氣很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顯得很真誠。


    福山擺擺手:“你不消記得我,你隻好好做事,對得起你自己就可以了,沈家灣就你一個人出去了,你不要丟你媽的臉就是的。”


    說完這話,春平看到貴生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背著把鋤頭從東邊的堰埂子上走過來了,福山喊了聲:“貴生,看水啊。”


    貴生說:“是啊書記。”


    貴生心裏雖然恨福山,可是真要看到福山,還是不由自主地給他一個笑臉,還很尊敬地喊福山“書記”,這簡直就是條件反射啊。就算福山真的下了台,整個沈家灣的人碰到他,還是都喊他“書記”,在沈家灣,不這樣喊也不行啊,誰都知道福山上麵有人,人倒根在。


    春平看了一眼走遠的福山,發現他不太像以前的那個說話口氣比天還大的福山了。


    天黑了,春平因為心情不錯,把田時的雜草一口氣扯完了,回家時還指望木生拐子能表揚春平一下,結果發現木生的臉陰著,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春平不理他,轉身就往房裏去。又要回鎮裏上班了,想想這個,春平心裏還是很高興的,身上也不那麽疲憊了。


    剛躺下,木生在堂屋叫春平:“平伢你出來一下,問你個事。”


    春平一出來木生就板著臉開腔:“你是不是跟福山的姑娘搞在一起了?”


    春平一聽這話心裏就不舒服了,什麽叫“搞在一起”?


    “您聽哪個說的?我跟雙紅沒什麽,您不要聽別個瞎講好不好?”春平聲音也不太友好,因為木生說的八九不離十。


    “我不是聽哪個瞎講,親眼看到的!”木生的話像刀子一樣戳過來。


    春平不作聲了。


    “剛才你跟福山說什麽?”


    暈,這也被他看到了。


    春平摸摸頭說:“爸爸你不要多心好不好?他通知我去鎮裏上班。”


    菊香坐在旁邊納鞋底,見木生這樣,不依了:“你有話好生講不倒啊?紅毛綠眼的搞什麽。”


    “他要搞自己的親妹妹,你還叫我怎麽好生講?”木生站起來吼道,電燈下他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木生這話像一個炸雷,春平頭有點發蒙。


    春平看著他說:“爸爸你說什麽啊?麻煩你再說一遍。”


    木生後退了一步,發現春平並沒有發怒,更多的是不相信,這才站穩說:“你沒聽人講過你媽跟福山的事?你曉不曉得,你跟雙紅是什麽關係?”


    菊香臉一紅:“你瞎嚼什麽?哪個說雙紅是平平的妹妹?你嘴巴長蛆了是啵?”


    木生把煙呷在嘴裏猛抽了兩口,把剩下的煙頭彈出丈把遠:“你們真把老子當苕盤啊?當活哈巴啊,非要逼老子今天去把福山找過來對質是吧?”


    “苕”和“哈巴”也是清平土話,傻瓜蠢豬的意思。


    菊香的臉由紅轉白,嘴隻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菊香氣成這樣,從小就怕老頭的春平來氣了,真生氣了,吼了一句:


    “爸爸,你少說兩句好不好!你放心,我沒跟雙紅發生什麽,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自從春平長得比木生高出一個頭後,木生就不敢伸手打春平了。屋子裏的氣氛很緊張,春平感覺很難受,有些事情本來隻是以前瞎想,比如說跟雙紅的關係問題,現在竟然是真的。


    春平望著菊香問:“媽,您說句實話好不好,我跟雙紅到底是什麽關係?您說。”


    菊香臉色發白,拿起一隻菜籃子出了門,春平為剛才的衝動有點後悔了。


    春平老頭衝春平吼:“你還不出去把你媽追回來,這黑漆抹漆的,真是發魔啊。”


    春平看他一眼,沒出聲,然後出了門,隱入沉沉的夜晚,春平的目光肯定跟刀子一樣的。出了門,天上的夜空深藍色,無數顆星星閃爍著,觀注著人間的悲歡離合。春平朝村子旁邊的牛頭山走去。


    牛頭山山腳那裏有一片墳場,沈家灣的人死了後都埋在那裏。


    春平爬上去一看,發現菊香果然在那裏坐著,遠遠望過去,月光下,菊香像一隻低矮的小動物,春平很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後悔了,畢竟是他媽啊,怎麽能這麽問呢。


    走近了春平說:“媽,回去吧,凍涼了。”


    菊香就坐在春平奶奶的墳前,明顯是哭過了的,看見春平,說:“伢,你坐下來。”


    春平坐下來。


    菊香唉了一聲。


    看著他媽尚顯清秀的臉,春平突然又有點恨起她來,要不是她年輕時候那樣,哪會弄出這麽多烏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哎,年輕時候都是太容易衝動了。


    春平說:“媽,有什麽話你說就是的。”


    “平伢,你不要聽你爸爸瞎嚼,我縱然是跟福山有點關係,你跟他沒得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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